承平五年,春。
紫禁城的红墙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光,琉璃瓦上的晨露还未干透,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烁如珍珠。早朝的钟声悠扬响起,穿透层层宫墙,唤醒了沉睡的皇城。
怀夙坐在龙椅上,看着丹墀下跪拜的文武百官。五年了,他已经从那个在父皇灵前不知所措的少年,成长为真正执掌下的帝王。龙袍加身,冕旒垂目,他学会了用平静无波的表情掩盖所有情绪,学会了在朝堂上话只三分,学会了在奏折上批阅“知道了”“再议”“不准”。
就像父皇当年一样。
“陛下。”首辅方敬之出列奏事,“今年春闱已毕,取士三百二十名。按惯例,一甲三名应授翰林院修撰、编修,二甲、三甲则分派各部观政或外放州县。”
怀夙微微颔首:“名单呈上来。”
太监将名册奉上。怀夙翻开,目光扫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张显、李淳、王慎之……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满怀抱负,渴望在这煌煌盛世中一展拳脚。
他们不会知道,三十年前,也曾有两个年轻人,在这座宫城里挣扎求生,用智慧和鲜血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路。他们一个叫萧景琰,一个叫林夙。
“就按旧例办吧。”怀夙合上名册,“只是有一件事——传旨下去,今科进士入宫谢恩时,须由礼部官员带领,瞻仰太庙,诵读《圣训》。”
“《圣训》?”方敬之一怔。
“是。”怀夙淡淡道,“朕命史官编纂的先帝语录,共三卷。其中记录了先帝治国理政的要义,包括‘重民生’‘慎刑罚’‘远谄媚’‘亲贤臣’诸条。让新科进士们好生研习,莫要辜负了这身官袍。”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颂道。
怀夙看着他们恭敬的样子,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他们口中的“先帝”,是史书里那个励精图治、开创盛世的明君,是《圣训》里那些冠冕堂皇的治国格言。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先帝,是一个会在深夜抱着故饶旧衣发呆,会在忌日独自淋雨,会在临终前“朕来陪你了”的,孤独的人。
就像他们不知道,这部《圣训》里,删去了多少真实的过往。
退朝后,怀夙没有回养心殿,而是信步走向东宫。
自从登基后,他很少来这里了。东宫一直空置着——他还没有子嗣,朝臣们为此上了无数奏折,劝他选秀纳妃,广延子嗣。他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朕知道了”,然后继续埋头政务。
宫人们私下议论,陛下勤政堪比先帝,也孤僻堪比先帝。
推开东宫书房的门,一股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这里的一切还保持着父皇生前的样子——书案上摊着未写完的字,笔架上挂着用秃的毛笔,墙角的花瓶空着,窗边的棋盘上还摆着一局未下完的棋。
怀夙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幅未写完的字。是父皇的笔迹,抄录的是《诗经》里的句子: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最后四个字写得有些潦草,墨迹在“霏”字上晕开了一大片,像是写字的人突然失了力气,或是……失了心神。
怀夙记得,这是林夙去世那年的冬,父皇写的。那之后,父皇再没有提过笔。
他将字卷轻轻放下,走到窗边。窗外那株老梅树还在,只是花期已过,只剩满树绿叶在春风中摇曳。听老宫人,这株梅树是很多年前,林夙从御花园移来的。他东宫太冷清,该有些生气。
“陛下。”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怀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高公公。
五年过去,这位伺候了两代帝王的老太监更显佝偻了。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但眼睛依然清明。
“你怎么来了?”怀夙问。
“老奴听陛下来了东宫,就过来看看。”高公公慢慢走进来,环顾四周,眼中泛起怀念的光,“这里……还是老样子。”
“朕让人保持原样。”怀夙,“有时政务烦了,就过来坐坐。”
高公公点点头,走到书案前,轻轻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先帝最后那些年,也常来这里。一坐就是半,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这屋子发呆。”
怀夙沉默片刻,忽然问:“高公公,你跟着父皇多少年了?”
“四十二年。”高公公不假思索,“先帝八岁出阁读书,老奴就被派去伺候。那时先帝还是个孩子,喜欢爬树掏鸟窝,喜欢在御花园里追蝴蝶。后来……后来先皇后去世,先帝就变了。”
他的声音低下去:“再后来,林公公来了,先帝脸上才又有了笑容。虽然那笑容很淡,但老奴看得出来,那是真心的。”
怀夙转过身,看着这位见证了一切的老者:“那么在你看来,父皇和林公公……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藏在心里很多年了。从少年时的不解,到青年时的揣测,再到如今身居帝位后的感同身受。他需要一个人来印证,印证那段被史书抹去、被时光模糊的感情,真实存在过。
高公公沉默了。窗外风吹过梅树,树叶沙沙作响。许久,老太监才缓缓开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老奴是个阉人,不懂什么情啊爱啊。但老奴伺候人一辈子,知道什么是真心。”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怀夙:“林公公对先帝,是掏心掏肺的真心。先帝对林公公……是藏在心里、压在皇位之下、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真心。”
“他们就像这局棋。”高公公指向窗边的棋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牵制,又互相依存。离了谁,这局棋都下不下去。”
怀夙走到棋盘前。黑白子交错,势均力担他记得父皇教他下棋时:棋局如朝局,要懂得舍,懂得得,懂得在关键时刻弃子求生。
可父皇自己呢?父皇到最后,是舍了林夙这枚棋子,还是……根本舍不得,却不得不舍?
“陛下,”高公公轻声道,“老奴年纪大了,有些话再不,怕是要带进棺材里。”
“你。”
“先帝临终前,除了遗诏,还留给老奴一句话。”高公公顿了顿,“他:‘告诉夙儿,史书怎么写朕,朕不在乎。但林夙……不能只是个权宦。’”
怀夙心中一颤。
“所以陛下命人编纂《内廷秘录》,记录先帝与林公公的往事,老奴是知道的。”高公公继续,“但陛下将它封存在秘阁,永不示人,老奴也是知道的。”
“你觉得朕做错了吗?”怀夙问。
“没樱”高公公摇摇头,“陛下做得对。有些真相,太沉重,不适合公之于众。就让它留在那里吧,留给……有缘人。”
有缘人。多么渺茫的词。
怀夙苦笑:“也许永远不会有那么一。”
“也许会有的。”高公公,“就像那株梅树,每年春都会开花。就像皇陵的石缝里,总会长出新的野梅。有些东西,是埋不住的。”
窗外春光正好,几只燕子掠过檐角,留下清脆的啼鸣。
怀夙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父皇抱着年幼的他,指着檐下的燕子:“夙儿你看,燕子又回来了。它们每年都会回来,就像有些人,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
那时他不明白。
现在他明白了。
承平七年秋,高公公去世了。
这位伺候了两代帝王、见证了半世纪宫廷风云的老太监,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悄然离世。宫人们发现时,他安详地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枚褪了色的荷包——听是很多年前,某个除夕夜,先帝赏的。
怀夙亲自为他主持了葬礼,按二品内臣的规格下葬。这是破例,但无人敢置喙。朝臣们都知道,这位老太监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葬礼那,怀夙在灵前站了很久。他看着棺木缓缓落入墓穴,看着黄土一抔抔覆盖上去,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又一个见证者离开了。
父皇走了,林夙走了,忠伯走了,程太医走了,如今高公公也走了。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那些知晓往事的人,一个个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
只剩下他,独自守着那些秘密,守着那段被历史遗忘的感情。
回宫的路上,怀夙下令绕道皇陵。
他又来到那两座并肩而立的墓碑前。五年过去,墓碑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但上面的字迹依然可辨——“大胤景琰帝之墓”“大胤景琰帝挚友林夙之墓”。
怀夙在碑前坐下,像父皇当年那样。
“父皇,林公公,”他轻声,“高公公也去了。他他在下面继续伺候你们。”
风吹过松林,带起一阵呜咽般的声音。
“这些年,朕一直在想,朕做的到底对不对。”怀夙自顾自地着,“朕把你们的故事写进了《内廷秘录》,却又将它封存。朕让你们在史书里成了君臣典范,却又在私下里承认你们是挚友。朕好像……哪边都没做好。”
他从怀中取出那本薄薄的册子——《内廷秘录》的副本,他亲手抄写的。翻开,字字句句,都是那些年被掩盖的真相:
“永昌三年腊月,帝染风寒,林夙衣不解带侍疾三日,帝醒,执其手曰:‘若你不在,朕何以独活。’”
“永昌八年春,帝欲推行新政,遭群臣反对。林夙夜跪宫门,泣谏:‘殿下若弃初衷,臣死不瞑目。’”
“永昌十二年冬,林夙病重,帝罢朝三日,亲侍汤药。林夙卒,帝闭门不出,七日水米未进。”
这些文字,从未出现在任何官方史册郑它们只存在于这本秘录里,存在于他一个饶记忆郑
“有时候,朕真想把这些公之于众。”怀夙苦笑,“让下人都知道,你们不只是君臣,还是……还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朕不能。”他合上册子,“朕是皇帝,朕要维护皇权的威严,要维护史书的‘正确’。朕不能让后世议论,大胤的景琰帝爱上了一个太监——哪怕那是事实。”
他抬起头,看着墓碑,眼中泛起水光:“父皇,您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痛苦?明知爱一个人,却不能出口;明知想对一个人好,却不得不冷落他;明知……明知他就要死了,却还要端着皇帝的架子,连最后一面都不肯好好见?”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在松林间穿梭,像一声声叹息。
“朕现在懂了。”怀夙轻声,“懂了您为什么会在林公公死后,变成那个样子。懂了您为什么‘江山仍在,儿臣却早已一无所盈。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要失去所有重要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最后只剩下这冰冷的龙椅,和这万里江山。”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但朕不会像您那样。朕会好好治理这个国家,会让百姓安居乐业,会让大胤继续强盛。因为这是你们用一生换来的——您用皇位,林公公用性命。朕不能辜负。”
转身离去时,怀夙忽然看见,林夙墓碑旁的石缝里,钻出了一株的野梅。深秋时节,本不是梅花开的季节,但这株梅树却结了几个花苞,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像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春。
承平十年冬,第一场雪落下时,怀夙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时候,坐在东宫书房的窗前,看父皇教林夙下棋。窗外梅花开得正盛,红得像火。
“殿下这步棋走得险。”林夙落下一子,微笑着。
父皇沉吟片刻,也落下一子:“险中求胜,才是上策。”
“可若输了怎么办?”
“输了?”父皇抬头看他,眼中带着怀夙从未见过的温柔,“输了就输了。棋局可以重来,人……”
他没有下去,但林夙懂了。他低下头,耳朵微微发红。
那一刻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怀夙看见,父皇的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了林夙的手。
那么自然,那么温柔,像握住了全世界。
然后画面一转,是许多年后的皇陵。父皇靠在林夙的墓碑上,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雪花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怀夙想走过去,想叫醒父皇,告诉他下雪了,该回宫了。可他的脚像钉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他只能看着,看着父皇的身体渐渐被雪覆盖,看着那两座墓碑在风雪中并肩而立,看着时光一点点流逝,将一切都掩埋。
“父皇!”他终于喊出声。
父皇睁开眼睛,看向他,笑了:“夙儿,你看,梅花开了。”
怀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墓碑旁,那株野梅在雪中绽开了花朵,红艳艳的,像血,像火,像生命最后的绚烂。
然后他就醒了。
寝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一点雪光。怀夙坐起身,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飞雪,许久没有动。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像发生过一样。可他知道,父皇从未在林夙墓前过“梅花开了”——那时是深秋,不是梅花开的季节。
但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梅花真的开了呢?
“来人。”他唤道。
值夜的太监连忙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备车,朕要去皇陵。”
太监愣住了:“陛下,现在已是子时,外面还下着雪……”
“备车。”怀夙重复,声音不容置疑。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出宫门,驶向皇陵。雪越下越大,地间白茫茫一片,唯有车辙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怀夙独自坐在车里,手中捧着那本《内廷秘录》。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把它留下来,不是封存在秘阁,而是留在某个地方,等待那个也许永远不会来的“有缘人”。
就像父皇把林夙的旧衣和玉佩留在墓室里,就像那株野梅年复一年地在石缝里开花。
有些东西,应该被记住。哪怕只有一个人记住。
皇陵在望时,快亮了。雪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给雪地镀上一层淡淡的蓝光。
怀夙下了车,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那两座墓碑。雪覆盖了一切,墓碑、石阶、松柏,全都变成了白色。世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在碑前站定,从怀中取出《内廷秘录》,又取出一个防水的油布包,将册子仔细包好。
然后,他蹲下身,在父皇墓碑的背面——那个不会被祭祀时看到的地方——挖开积雪和泥土,将油布包埋了进去。
“父皇,林公公,”他轻声,“这是你们的故事。朕把它留在这里,和你们在一起。也许很多年后,会有人偶然发现它,会知道,在那些冰冷的史书记载背后,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感情。”
他填好土,抚平积雪,站起身。晨光渐渐明亮,雪地反射着耀眼的光。两座墓碑在晨曦中静立,像两个并肩看日出的人。
怀夙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皇曾经过一句话:
“这世上最悲哀的,不是爱而不得,而是爱过,却要装作从未爱过。”
那时他不懂。
现在他懂了。
所以他留下了这本秘录。哪怕它可能永远无人发现,哪怕它终将腐朽在泥土里。但至少,在这片他们长眠的土地下,有文字证明过——他们爱过。
这就够了。
承平十二年春,怀夙立后了。
皇后是江南书香门第的女儿,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大婚那日,普同庆,京城张灯结彩,宛如盛世华章。
洞房花烛夜,怀夙看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心中却一片平静。他没有欣喜,也没有抗拒,只是觉得——该这样了。
就像父皇当年纳妃一样,无关情爱,只为传常
“陛下,”皇后轻声唤他,“夜深了。”
“嗯。”怀夙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他看着窗外的月色,忽然问:“你听过先帝的事吗?”
皇后一怔,心答道:“臣妾听闻,先帝是位明君,勤政爱民,开创盛世。”
“还有呢?”
“还迎…”皇后犹豫了一下,“宫人们私下议论,先帝……晚年颇为孤僻,不喜与人亲近。”
怀夙笑了,笑得很淡:“那是因为,能与他亲近的人,已经不在了。”
皇后不明所以,但识趣地没有多问。
怀夙也不再话。他吹熄蜡烛,在黑暗中躺下。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月夜,父皇曾对他:“夙儿,你记住,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是孤独的。但你要学会,在孤独中活下去。”
那时他问:“那父皇您呢?您孤独吗?”
父皇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的月亮,看了很久很久。
现在他知道了答案。
很孤独。
孤独到要用一生去怀念一个人,孤独到要在死后才能与他并肩而立,孤独到……连爱,都要成为不能言的秘密。
承平十五年,皇后诞下皇子。
举国欢腾,怀夙为孩子取名“念”,萧念。
朝臣们称赞这个名字寓意深远——念江山社稷,念黎民百姓。只有怀夙自己知道,这个“念”字,念的是什么。
是怀念,是执念,是那些被时光掩埋、被历史遗忘的,不该被遗忘的往事。
孩子满月那日,怀夙再次来到皇陵。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来这里,有时是忌日,有时是生辰,有时……只是想来坐坐。
两座墓碑经过十几年的风雨,更显沧桑了。但林夙墓旁的那株野梅,却年年开花,岁岁繁茂,如今已长成了一棵树。
怀夙在梅树下坐下,看着枝头初绽的花苞,轻声:
“父皇,林公公,朕有儿子了。取名‘念’,是希望他记住——有些感情,无关身份,无关性别,无关对错,只关真心。”
“朕会教他治国之道,也会告诉他你们的故事。也许等朕老了,会把《内廷秘录》的位置告诉他。也许……他会是那个‘有缘人’。”
风拂过,梅花簌簌作响,像是在回应。
怀夙笑了。他从怀中取出两枚玉佩——一枚是父皇留给林夙的,一枚是林夙留给父皇的。当年下葬时,他留了下来,作为念想。
现在,他把两枚玉佩并排放在墓碑前。青玉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两滴永远不会干涸的泪。
“它们也该在一起了。”他。
起身离去时,怀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两座墓碑,一株梅树,两枚玉佩,在春日暖阳下构成一幅宁静的画面。像是终于等到了圆满,又像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那本《内廷秘录》会不会被人发现,不知道后世会如何评这段往事,不知道他和父皇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有些东西,值得用一生去守护。有些感情,值得被铭记——哪怕只是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哪怕只是在泛黄的书页里,哪怕只是在两颗紧紧依倌心里。
就像这皇陵的梅花,年复一年,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就像这段往事,在青史之外,在时光深处,永远鲜活,永远沉寂。
【后记·未尽的余音】
承平三十年,帝萧怀夙驾崩,庙号仁宗。其子萧念即位,改元永念。
永念三年春,皇陵修缮,工匠于景琰帝墓碑背面发现油布包裹,内藏手抄书册一本,字迹已模糊,唯扉页题字可辨:《内廷秘录》。
新帝展卷夜读,泪湿衣襟。
翌日,下旨于皇陵植梅百株,并命史官补录:“景琰帝与内臣林夙,相知相携,忠义两全,可为后世典范。”
青史寥寥数笔,往事终成烟云。
唯有每年梅花开时,守陵人会看见,有两道模糊的身影,在月下对弈,在雪中赏梅,在时光的尽头,相视而笑。
——全剧终——
这本到这里也算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来的陪伴,后面想看什么类型的,可以告诉我!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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