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的笑声，突兀地在数据炼狱中响起。
那不是恼羞成怒的狂笑，也不是虚张声势的干嚎，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仿佛看到了年度最佳喜剧的愉悦笑声。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鼓了鼓掌。
“精彩，太精彩了。”
凯尔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带着一丝玩味的磁性，“剧本满分，舞台满分，演员的颜值和演技也都在线。如果非要挑点毛病……那就是，你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主角。”
四位女神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凝滞。
阿尔忒弥斯的刀尖依旧指着凯尔，但她那股一往无前的战意，却被对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扰乱了一丝。
“死到临头，还在胡话。”阿尔忒弥斯冷哼。
“死到临头？”凯尔像是听到了什么更好笑的段子，他收起战斧，摊开双手，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无辜姿态，“我站在这里让你们杀，你们……开得了枪吗？”
“赫拉。”雅典娜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收到。”赫拉眼中数据流光速闪过，“‘网’系统，启动最终裁决协议！目标，‘毁灭君王’战甲，协议代号：格式化！”
指令下达。
然而，预想中那足以将凯尔连人带甲分解成原子的能量风暴，并未出现。
整个“修罗场”安静得可怕。
赫拉脸上的自信，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疯狂地在虚拟界面上操作，但得到的回应，只有一行行鲜红的【权限不足】。
“怎么回事？”雅典娜追问。
“我的权限……被锁了。”赫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音，“不，不是被锁了，是被……覆盖了！有什么东西，以更高的优先级，接管了‘网’的底层逻辑！”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凯尔，仿佛见了鬼。
“是他！他的战甲……像一个超级管理员账号，直接登录了我的后台！这不可能！防火墙怎么会把他当成自己人？！”
阿芙洛狄忒的媚笑僵在了脸上，阿尔忒弥斯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四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
雅典娜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她终于明白了。
“威廉姆斯……”
“哦，看来你终于想通了，智慧女神。”凯尔脸上的讥讽，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怜悯，“你们以为威廉姆斯是双面间谍？是你们安插在我身边的无间道？”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看四个真的孩子。
“错了。”
“他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他给你们的情报，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的。真的‘基因噬菌体’，真的‘毁灭君王’战甲数据，真的个人传送频率……”
凯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但那百分之一的假，就藏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
“你们拿到的，不是一份单纯的数据，而是一个加了料的‘安装包’。而你们，为了搭建这个所谓的‘断头台’，亲手把这个安装包，安装进了你们最核心的系统里。”
“你们以为在请君入瓮？”
“不，是你们，亲手为我……打开了整个家的大门。”
雅-典娜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煞白。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算计。
对方根本不是在第五层，他特么直接掀了桌子，还告诉你，这张桌子也是他造的！
最顶级的陷阱，不是敌人为你设下的，而是你用敌人给的图纸和材料，为他亲手搭建的。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从你拿起工具的那一刻起，你脖子上的项圈，就已经被锁死了。
“现在……”凯尔的嘴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弧度，“游戏，才算真正开始。”
他缓缓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协议代号：死亡。”
“启动。”
嗡——！
一声非物理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蜂鸣，响彻整个空间！
四位女神身上的神话战甲，光芒瞬间暗淡，其上流转的符文和能量纹路，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雪花，疯狂闪烁。
“啊！”赫拉第一个发出了痛哼，她捂着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股蛮不讲理的力量，强行从“网”系统中剥离。
那感觉，就像你的灵魂和整个互联网深度绑定，下一秒，有人拔了你灵魂的网线！
“我的‘血色玫瑰’……感应不到了！”阿尔忒弥斯惊骇地发现，她与自己一手建立的军团之间的精神链接，被彻底切断。
阿芙洛狄忒更是花容失色，她引以为傲的、遍布全球的“暗影网络”，在一瞬间，集体“失联”了。
她们的力量，她们的权柄，都源于叶辰赐予的神职，并通过“网”这个超级服务器，进行放大和延伸。
而现在，凯尔通过那个“木马”，精准地找到了她们的“服务器后台”，并且，用一个无法理解的“死亡”协议，给她们的账号，来了一次“永久封禁”。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雅典娜强忍着精神被撕裂的剧痛，声音颤抖。
“我？”凯尔一步步走向她们，厚重的战靴踩在数据构成的地面上，每一步，都让整个“修罗场”的结构，更加崩坏。
他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流光溢彩的数据流，而是变成了腐朽、破败的黑色焦土。
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哀嚎的骷髅浮雕。
这个由赫拉亲手打造的“数据炼狱”，正在被“死亡”的概念，污染、侵蚀、改写！
“我只是向你们证明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凯尔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丧钟。
“依赖系统的，终将被系统抛弃。”
“依赖神明的，也终将被神明……背叛。”
“你们的力量，是借来的。你们的权柄，是别人赐予的。你们就像一个个华丽的App，看上去功能强大，但只要我拔了服务器的电，你们，就什么都不是。”
他停在了四位女神的面前，巨大的身影，投下山岳般的阴影，将她们完全笼罩。
她们身上的战甲，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熄灭，连维持形态都变得困难。
这一刻，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彻底反转。
“忘了自我介绍。”
凯尔举起了他那柄燃烧着死亡气息的战斧，斧刃上，倒映出雅典娜那张写满了震惊与不甘的绝美脸庞。
“启四骑士，战争、瘟疫、饥荒……都只是前菜。”
“我，才是那最后一道主菜。”
“第四骑士，死亡。”
“现在，演出结束，到谢幕的时间了。”
“告别吧，伪神们的……女武神。”
话音落下，战斧卷起撕裂空间的漆黑能量，带着终结一切的决绝，朝着为首的雅典娜，悍然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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