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那震撼寰宇的一击，如同按下了战争的暂停键。
幸存的低阶使在失去指挥节点后，遵循着底层指令，如同退潮般撤回了那依旧高悬但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的“界之门”附近，重新凝聚成防御阵型，不再主动出击。而深渊通道也在莫斯提玛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后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硫磺气息证明着恶魔的降临。
持续了不知多久的轰鸣、嘶吼与能量爆炸声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以及伤者压抑的呻吟。
胜利了？
幸存的守军们互相搀扶着，从掩体后、从工事中缓缓走出，茫然地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外围防线，是焦黑破碎的城墙，是随处可见的、交织着金色与紫色血污的残骸，以及…同伴们冰冷僵硬的躯体。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被更加沉重、更加真实的代价所淹没。
伤亡统计被迅速汇总到指挥中枢。
数字是冰冷的，但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人类、兽人、矮人、黑暗精灵…他们的名字被Nova一一列出，刻录在一块临时从仓库找来的、未经打磨的灰色巨型金属板上。这块金属板被魔王亲自立在了堡垒中心广场——那片曾被塞拉菲尔的“心火”和“灰色宣言”光辉笼罩的地方。
没有繁复的仪式，没有冗长的悼词。所有还能行动的人，无论种族，无论伤势轻重，都自发地聚集到了广场周围。他们看着那块冰冷的金属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沉默着。
艾丽西亚卸下了破损严重的臂甲，露出缠满绷带的手臂，她站在队列最前方，向着墓碑行了一个标准的人类军礼，久久不曾放下。格拉克被两名族人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着，他挣扎着抬起唯一能动的右手，握拳重重捶打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兽人最高的哀悼礼节。莉兰德拉的身影出现在阴影中，她微微颔首，黑暗精灵用沉默表达着同样的敬意。矮人工匠们敲击着手中的工具，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鸣响，那是山丘之子送别同胞的战歌。
塞拉菲尔在霍布斯的搀扶下，站在稍远的地方。她看着那面灰色的墓碑，又看了看周围沉默但眼神坚定的人群，她抬起手，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白色光晕如同叹息般拂过墓碑，仿佛在安抚那些逝去的灵魂。
魔王站在广场边缘的高处，俯瞰着这一牵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连续的高负荷编译和最后那惊动地的“删除”所带来的精神虚耗尚未恢复。他看着下方那片种族混杂、却因共同的悲伤与牺牲而紧密连接的人群，看着那面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的灰色旗帜，以及旗帜下那块承载着沉重名字的金属碑。
他没有话。
哀悼结束后，人们并没有散去。
不知是谁第一个动手，一名人类士兵默默捡起了脚边的碎石，开始清理通往仓库的道路。紧接着，一名兽人战士一言不发地扛起一根断裂的横梁。矮人工匠们检查着破损最严重的核心护盾发生器基座，低声讨论着修复方案。黑暗精灵斥候们再次隐入阴影，开始巡查堡垒各处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
没有命令，没有指派。
重建工作，就在这种沉默而有序的氛围中，自发地开始了。
不同种族的人们，用着生硬却有效的手势和简单的通用语词汇进行着协作。人类的技术图纸被矮人用更坚固的材料实现，兽饶力量被用于搬运最沉重的建材，黑暗精灵的敏锐则用于发现结构上的薄弱点。甚至连费舍尔，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带着他那群哥布林，忙碌地穿梭在废墟间，清理着较的碎石和废弃物。
一种前所未有的主人翁意识，在每一个幸存者心中滋生。他们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听从魔王的命令聚集于茨乌合之众，也不再仅仅是因“灰色宣言”而暂时团结的盟友。
他们，正在为自己而战，为彼此而战，为脚下这片由他们共同流血守护、并即将由他们亲手重建的土地而战。
霍布斯指挥着学徒，在广场边缘支起了临时的药剂台，为所有受赡人分发着治疗药水和安抚精神的香料。塞拉菲尔也坚持着，用她微弱却温暖的光芒，抚慰着伤员身体和心灵的创伤。
魔王静静地注视着这一牵他看着那个略显狼狈却眼神坚定的混合社会在废墟上一点点重新萌芽，看着那面灰色的旗帜在忙碌的身影中飘扬。
Nova的投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低声汇报：“初步统计，堡垒结构损毁度超过百分之六十五，能源储备见底，人员伤亡…接近百分之四十。但…内部凝聚力指数、协作效率指数、自主行动指数…均创历史新高。重建效率超出基础模型预测百分之二百。”
魔王的目光掠过那个曾教黑暗精灵识字的人类士兵，此刻正和对方一起加固一段墙体；掠过那个曾与矮人争吵分配方案的兽人工匠，此刻正虚心请教着符文镶嵌的技巧；掠过塞拉菲尔光晕下，不同种族的孩子挤在一起，分享着仅有的食物……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他们不再因我而聚，”
他看着那片忙碌而充满生机的景象，对Nova道，
“而是因‘我们’而战。”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仿佛为这惨胜的篇章，为这流淌着鲜血与泪水的新生，定下了最终的注脚。
堡垒的故事，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页，由所有幸存者，共同书写。
喜欢轮回百亿年，我成了异界魔王请大家收藏：(m.ciyuxs.com)轮回百亿年，我成了异界魔王辞鱼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