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残骸在长矛落下的气流中炸成碎片，李狗蛋借着那股冲力腾空而起，手一扬，最后一袋辣条划出弧线飞向高空。
橘立刻明白了。
它后腿一蹬，喷出一团火球，精准命中半空中的包装袋。辣条油瞬间爆燃，灵气像炸开的烟花四散，金红色的光点洒满战场。
远处沉寂已久的梼杌猛地抽搐了一下，耳朵抖了抖，眼缝里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
“醒醒！”李狗蛋落地翻滚，抓起脚边的防滑粉罐就往梼杌腿上砸，“再不起来，咱们全得变串儿！”
梼杌没动，还是那副蔫头耷脑的长颈鹿模样，脖子歪在地上，鼻孔呼哧呼哧冒着白气。
可李狗蛋知道它听得见。
他扑上去，一把掀开罐盖，把整罐防滑粉狠狠拍在梼杌侧腹。粉末沾着辣条油渍，在皮毛上留下一道油腻的银痕。
“你不是嚷嚷要饭碗吗？”他吼着，声音沙哑，“现在这摊子烂事，就是你的早饭！你的午餐！你的夜宵！全在这儿了！”
梼杌的耳朵动了。
接着是耳朵根，然后是脖颈肌肉，一层层绷紧。
咔吧——
骨头错位重组的声音接连响起，像一排生锈的齿轮终于咬合。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四肢粗壮如柱，背脊拱起，皮毛泛出银蓝色的微光，像是月光照在结冰的湖面。
李狗蛋被震退两步，差点坐倒。
“成了！”他咧嘴一笑，又立刻绷住脸。
空中，混沌长矛已经压到防护罩边缘，三尺距离，仿佛一张纸就能捅破。数据链缠绕的矛尖嗡鸣不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精神波动，连空气都在扭曲。
梼杌仰起头，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不像兽叫，倒像某种古老符文的震动。
它站了起来。
百米高的巨兽矗立战场中央，长颈如塔，四足踏地，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震颤。它张开嘴，一口青白色的火焰喷涌而出，火舌中夹杂着液态的银光——那是残存在体内的法则修正液。
火焰扫过混沌触手，那些黑影般的肢体像雪遇沸水，滋啦作响，迅速消融。长矛表面的数据链一根根断裂，发出刺耳的崩裂声。
李狗蛋趁机翻身跃上梼杌背部，扒住它肩胛骨凸起的地方稳住身形。
“还记得学霸笔记吗？”他拍着梼杌的脑袋，手指抹了把辣条油，按在它额心，“我写的第一句话是啥？‘守护比变强更重要’！你当时还拿鼻子蹭纸，这字香。”
梼杌的身体震了一下。
那一幕闪回眼前：破庙里，一人一兽挤在角落，李狗蛋用炭笔在纸上写字，梼杌伸着长脖子偷看，口水滴在“守”字上，糊成一团。
那时候它还不懂什么叫守护，只觉得这人给的辣条特别够味。
现在它懂了。
它仰长啸，整片空都被音浪撕开，火焰再度喷发，这一次不再是散射，而是凝聚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长矛核心。
轰！
长矛剧烈晃动，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内部混沌能量外泄，化作黑雾却被火焰净化，蒸腾成无害的白烟。
防护罩上的裂痕停止蔓延。
李狗蛋喘着粗气，从背上滑下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模拟次数早就耗尽，刚才那一跃全靠本能撑着。他低头看手，掌心全是烫伤和割口，还在渗血。
可他还不能倒。
阿喵还在那边躺着，橘缩成一团护在它身边，尾巴焦了一截，毛都黏在一起。
“撑住了……暂时。”他喃喃道。
梼杌缓缓低头，巨大的眼睛看向他，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得像颗豆子。
它笑了。
嘴角咧开，露出不太整齐的牙。
然后，尾巴轻轻卷过来，把他整个裹住，护在腹下。动作轻得像怕捏碎一只鸡蛋。
“告诉九儿……”它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笑意，“我当过滑梯了。”
话音落的瞬间，它的身体开始透明。
不是慢慢消失，而是从四肢末端开始，化作细碎的光尘向上飘散。银蓝色的光辉在空中凝滞片刻，才缓缓升腾。
李狗蛋想伸手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温热的空气。
梼杌的躯体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轮廓，仍在坚持支撑着那道火焰屏障。直到最后一丝力量耗尽，整具身躯轰然化作光雨，洒落在防护罩裂缝之上。
那点残余的法则修正液凝成一层薄盾，牢牢补住了最危险的一道缺口。
风停了。
长矛悬在半空，失去了推进动力，缓缓崩解，碎片如灰烬般飘落。
李狗蛋跌坐在地，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东西。
是那个空聊防滑粉罐。
罐身还带着梼杌体温的余热，上面沾着他抹过的辣条油，油腻腻地反着光。
他没话，只是把罐子攥紧，指节发白。
橘抬起头，耳朵抖了抖，冲他“喵”了一声，声音嘶哑。
李狗蛋点点头，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打颤，但他没坐下。
他抬头看。
裂口还在，紫黑色的边缘不断蠕动，像是某种巨兽的口腔。
他知道，这只是暂停。
不是结束。
他摸出最后一个辣条袋子，撕开一角，塞进嘴里。干巴巴的，没油没味，嚼起来像纸壳。
可他还是慢慢嚼完了。
然后把包装袋叠好，塞进腰间的灵宝袋里。
橘挪了挪身子，把昏迷的阿喵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搂。
李狗蛋走过去，蹲下，伸手探了探阿喵的鼻息。
还有气。
太弱了，但还在。
他低声：“等你醒了，我请你吃辣条城堡。”
橘哼了一声，像是在骂他吹牛。
远处雷云低垂，社恐雷劫躲在云层后面，偷偷探出一角，眨了眨眼。
李狗蛋没理它。
他只是站着，盯着那片裂口，一只手始终按在防滑粉罐上。
风吹过战场，卷起几片烧焦的包装袋。
其中一片打着旋儿，贴着地面滚到他脚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
袋子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字，是他之前用炭笔写的：“今日份守护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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