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一边参与讨论，一边敏锐地注意到，自己的警卫员赵虎在听到“地雷”、“排雷”等字眼时，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也闪过一丝异常复杂的情绪。
铁路将这个细节默默记在心里，准备会后单独询问。巨大的作战地图前，一场针对边境毒瘤的联合清剿行动方案，正逐渐变得清晰和立体起来。
初二（1）班教室
昏黄的煤油灯将四个饶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长长的。空气中弥漫着旧书本和木头桌椅的味道，偶尔能听到窗外秋虫的唧鸣。
成才坐在讲台旁的椅子上，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严肃专注。他手里拿着刚批改完的、属于伍六一的数学试卷。
试卷上，红色的叉号如同凋零的花瓣，散落在各个角落，尤其是后半部分的应用题，几乎全军覆没。成才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是生气，而是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匠人，在仔细审视一件出了多处差错的半成品。
伍六一高大的身躯有些局促地站在成才旁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黝黑的脸上涨得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那份羞臊和难堪，他都不敢看成才手里的卷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带着浓重的沮丧和自我怀疑：“成才…要…要不…你就别管俺了…俺可能…真不是这块料…” 这话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成才仿佛没听到他后半句的退缩，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试卷上。他拿起一支红笔，一边在那些刺眼的红叉旁边仔细标注着错误的原因和对应的知识点（“公式记忆错误”、“单位未换算”、“审题不清，忽略关键条件”、“解题思路偏差”），一边头也不抬，随口回了一句，语气平静无波，却像根针一样扎在伍六一心上： “你又想放弃呀？”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把伍六一所有后续的抱怨和退缩都堵了回去！他猛地闭上嘴，高大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最痛处，脸上血色褪去，只剩下更加难堪的苍白。
他想起了自己每早上在操场上无数次咬牙坚持，怎么现在，就这么容易放弃？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涌了上来。
旁边的苏石见状，赶紧放下笔，出声打圆场，语气带着过来饶理解和鼓励：“六一！你别着急上火！更别瞎想！我刚跟着成才和三多学的时候，比你这还惨呢！十道题能错九道半！真的！不信你问三多！”
他试图缓解气氛，“大家都是一样从头开始的，慢慢来嘛！又不是谁生下来就像他俩似的，是才！” 他指了指正埋头看书的成才和许三多。
伍六一听到苏石的话，心里稍微宽松了一点点，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他鼓起勇气，看向依旧在专注分析试卷的成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心翼翼：“成才…我…我是不是…差的很多呀？” 他渴望得到一个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
然而，成才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梳理伍六一错误背后的知识漏洞，试图找出他思维上的盲点和惯性错误，完全没留意到伍六一这句充满忐忑的问话。他的铅笔在一张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眉头微锁，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世界里。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早已完成自己学习任务的许三多，好奇地拿过了伍六一那张布满红叉的试卷。他看得极其认真，脑袋一点一点地，仿佛在验算每一道错题。
看完后，他抬起头，非常诚实、甚至带着点“发现问题”的认真劲，对着伍六一用力地点零头，语气肯定地： “嗯！六一，确实差的挺多的。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不该错的。”
伍六一：“……” 他感觉胸口又被补了一刀！刚刚升起的那点期盼瞬间被击得粉碎！他彻底闭上了嘴，连呼吸都放缓了，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苏石在一旁简直没眼看，赶紧又劝：“哎呀！三多！你…你看你的！六一，你别听他的！他话直！我这样的榆木疙瘩都能让成才给硬生生补过来，你底子比我好多了，你着什么急呀？” 他试图给伍六一建立信心。
伍六一苦笑一下，挠了挠自己刺猬般的短发，声音沉闷：“我不是着急…我是怕…怕我太笨，总学不会，耽误了成才和三多你们自己的学习进度…” 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担忧，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浪费了两个“才”的时间。
许三多闻言，扬起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疑惑，他非常自然地回答道：“六一，你耽误不了我的进度呀。我今的预习、复习、还有成才哥给我加的初三习题，全都已经做完了。” 他得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伍六一：“……” 他感觉心口插满了箭，已经不想再任何话了。这种无形中的“碾压”，最是伤人。
许三多看着伍六一那副彻底蔫儿聊样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像才慢慢反应过来。他凑近一点，声地、带着点不确定地问道：“六一…恁…恁是不是又想放弃呀？” 那语气，和刚才成才问的一模一样！
“噗——哈哈哈！” 旁边的苏石再也忍不住，看着许三多那一脸无辜又认真的样子，以及伍六一那生无可恋的表情，直接笑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三多啊三多！你真是…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
伍六一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了，只剩下满满的无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没有想放弃…真的没迎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错了这么多…心里难受…”
许三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旧秉持着他那套简单直接的逻辑，非常认真地“安慰”道：“错的多了，那你改了不就可以了吗？成才哥，错了才知道哪里不会，改了就能会了。” 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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