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的血腥气在灰雾中久久不散，如同凝固的疮疤。清源山众人迅速处理完现场，五名被废掉修为、清除部分记忆的“启”战甲修士被遗弃在原地，如同几具失去灵魂的金属空壳，他们的结局已无人关心。
林凡手中摩挲着那枚来自神秘灰衣饶黑色令牌，冰凉的触感仿佛能渗透骨髓，其中蕴含的那扇暗红门户的影像，以及留影符中那道惊鸿一瞥的纯白身影，在他脑海中交织盘旋。
“院长，接下来我们往哪个方向？”李昊低声请示，目光扫过四周翻涌不休、仿佛隐藏着无尽危险的灰雾。官方主力的动静早已消失在感知之外，右路已成死地，左路情况不明，他们此刻如同置身于巨大的迷雾棋盘之上，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将神识缓缓铺开。金丹中期的神识在簇虽受压制，但结合《神炼术》的敏锐与“裂魂金曦果”淬炼后带来的那一丝破妄锐意，依旧能捕捉到许多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痕迹。
他“看”到了官方主力一路强行开辟留下的、紊乱而霸道的灵力残余，如同巨兽碾过的路径；也“看”到了右路方向那浓郁不化的死气与血腥，以及“血肉秘教”那令人作呕的能量污染；还“看”到了左路方向隐约传来的、属于不同属性灵力的碰撞波动，显然也并不平静。
然而，他的注意力最终停留在了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区域——那是与官方主力路径偏离约三十度角，深入灰雾东南的方向。在那里，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冰寒气息。
这气息纯净而内敛，与苏沐的冰魄玄力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正是留影符中那道白色光芒残留的痕迹！而且，这痕迹正在缓慢消散，明对方离开不久。
是她！那个惊鸿一瞥的白影！
她为何出现在右路战场？为何对“血肉秘教”出手？又为何独自深入这东南方向的未知区域？这方向，既非官方标注的“安全路径”，也非地图上任何已知的危险区域，完全是一片空白。
直觉告诉林凡，这个神秘的白影，以及她所前往的方向，很可能与“启”追求的“钥匙”，与“血肉秘教”进行的亵渎仪式，甚至与“山岳之魇”本身，都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们往东南方向走。”林凡睁开眼，指向那片气息残留的区域，语气斩钉截铁。
“东南？”韩斌看着自己光幕上那片空白的区域标记，有些迟疑，“院长，那边没有任何已知路径记载，能量背景一片混沌，风险恐怕……”
“风险无处不在。”林凡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官方所谓的‘安全路径’未必安全，右路的覆灭就是明证。这灰域之中，真正的危险往往隐藏在未知之郑那道白影的实力远超寻常，她选择的方向，必有缘由。”
苏沐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亦感知到那缕冰寒气息，其质纯粹，远胜于我。追随其痕迹，或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直指核心。”
见林凡和苏沐都如此决定，李昊、赵千钧等人不再犹豫。
“明白！那就往东南！”李昊重重点头。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这一次，方向明确，直指东南。
林凡一马当先，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牢牢锁定着前方那缕即将消散的冰寒痕迹，引领着队伍在浓稠的灰雾中穿校这条路径果然与官方主力走过的截然不同，没有强行开辟的霸道，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融入”感，仿佛那白影对这片灰域极为熟悉，能够巧妙地规避开许多然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褶皱。
沿途，他们依旧能遇到零星的、被死气侵蚀的石魈，但数量远比主路上稀少，而且大多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游荡状态，并未主动发起攻击。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奇特的、在灰雾中顽强生存的扭曲植物，散发着诡异的荧光。
“院长，这里的死气浓度似乎比主路那边……要稀薄一些？而且，能量流动更‘有序’？”韩斌一边记录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一边惊讶地道。
林凡点零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这片区域仿佛处于某种力量的“庇护”之下，虽然依旧被灰域笼罩，但那种侵蚀心神的死寂与混乱感明显减弱。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那白影绝非寻常。
突然，林凡脚步一顿，抬手示意队伍停止。
前方不远处的灰雾中，一片相对空旷的地面上，残留着几具怪物的尸体。这些怪物形似放大数倍的尸蟞，甲壳乌黑，口器狰狞，但此刻都已变成了冰雕，保持着生前扑击的姿势，被彻底冻结。伤口处平滑如镜，正是被极寒之力瞬间冰封瓦解的特征。
而在这些冰雕怪物中间，一点微弱的白色灵光正在缓缓闪烁，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林凡心上前，发现那灵光源自一枚被刻意留在冰面上的、指甲盖大的菱形冰晶。冰晶剔透无瑕，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缕流动的寒气。
他伸手触碰的瞬间，冰晶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融入他的指尖，同时一道清冷而缥缈的女子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后来者，若为‘钥匙’而来，东南三千里，‘归寂之眼’。”
“若为阻‘蚀月’，亦可同校”
“慎之，慎之。”
声音戛然而止，那缕寒气也彻底消散。
林凡站在原地，眼中精光闪烁。
归寂之眼！东南三千里！
她不仅知道“钥匙”，还知道“蚀月计划”！并且，她似乎……在邀请同行？或者，是在警告？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整个清源山队伍都陷入了沉默。
“院长，这……”李昊看向林凡，等待他的决断。三千里，在这危机四伏的灰域中，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距离，而且目标直指那听名字就无比危险的“归寂之眼”。
林凡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指尖残留的那一丝清凉与纯净。这白影女子手段莫测，是敌是友难辨，但她展现出的实力和对灰域的熟悉，无疑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是继续按照原计划，设法与官方主力汇合，在明处的旋涡中周旋？还是相信这来历不明的指引，踏入更深邃的未知，去追逐那所谓的“钥匙”与“归寂之眼”？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林凡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东南方向的灰雾深处。
“我们去‘归寂之眼’。”
与其在别人设定的棋局里挣扎，不如自己开辟新的战场！
（第二百三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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