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开口要人，金玉妍很痛快的就放人了。
走出启祥宫的门口，魏嬿婉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看，只觉得恍然如梦。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正如今日生。
只要不死，她魏嬿婉定然要死命的往上爬。
素练过来领魏嬿婉回去，路上告诫她，“娘娘对你有恩，切莫辜负了娘娘。”
魏嬿婉自然唯唯诺诺。
琅嬅待她和阿箬一样，做的活计都简单，闲暇时光让二人看书识字。
阿箬现在平和多了，也能管住自己的嘴，她长相不差，如今多了书卷气，气势更甚以往。
魏嬿婉身上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柔婉，性格表现的又温顺，确实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们都非常不错，可惜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得力的娘家和好的出身。
琅嬅突然停止了思考，不能再想下去了，人和牲畜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心软，会因为感情的变化而不能痛下杀手。
保胎药，光是听个名字就能让女子疯魔，可是生儿子，生几个才够呢？
汉光武帝的皇后郭圣通生了五个儿子，长子还是太子，结果呢？还不是被贬的贬，杀的杀。
家无父子，也没有母子，一切都是为了手中的权势。
皇上重发妻，就不会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立皇贵妃。重皇贵妃，就不会在她的饮食中下令人虚弱的药，来压制她的父族。
重贵妃就不必抢夺她的儿子，不会纳了那么多的答应，夜夜笙歌。
到底，抛开皇帝这层身份，不过是个贪花好色，只维护自己的无能男人罢了。
熬到中年为他生个阿哥，都没有让他长寿且始终无子，江山后继无人来的痛快。
高曦月最近看着明显虚弱，来坤宁宫请安的时候都需要左右两个宫女搀扶，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眼窝深陷。
“给皇后娘娘请安。”
琅嬅让她赶紧坐下，“你身体如此不舒服，就不用过来了，好好养病才是。”
高曦月苦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本来都要养好了，又顺利的生下大阿哥，皇后她都不放在眼里，谁能想到自己的身子受不了。
“嫔妾的身子是越发不成了，昨夜醒来，半个身子都是木的，半点知觉都没樱”
“想来嫔妾是活不长了。”
琅嬅无颜，现在什么都晚了，前朝和后妃为一体，高曦月的父亲贪墨治理河道的银子，皇上已经要收拾高父了。
“不管如何，你也是大阿哥的生母，皇上不会责罚你的。”
高曦月苦笑着摇头，简单不过的动作，她都觉得头上的簪花好沉重，压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娘娘和嫔妾是王府时的情分。大阿哥可以没有亲娘，但决不能没有娘娘您这嫡母的教导。”
高曦月的手冷得像冰块，她紧紧的握住琅嬅，苦苦的哀求道，“求娘娘抱养大阿哥，嫔妾现在立马死了，也不后悔。”
琅嬅一根根掰开高曦月的手指，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皇贵妃，太后不会让本宫抱养大阿哥的，本宫与她不合。”
“除了本宫，就是贵妃和舒妃了。”
高曦月为了气色好看一些特意涂了口脂，咧开嘴轻笑的时候，让人觉得莫名有几分恐怖。
“嫔妾的大阿哥竟然成了哄饶玩意儿。”
或许是预见了之后的悲凉，她好端赌笑出了声，越笑声音越大，听着竟像是哭音。
琅嬅垂目，“皇贵妃还是想着怎么熬日子吧！没有娘的孩子，就像那案板上的鱼，生死都控制不了。”
高曦月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抖成一团。
她慢慢起身，还是那副骄纵的样子，“多谢皇后娘娘了，嫔妾既然指望不上您，也只能去求皇上了。”
高曦月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慢，她的身子是真的不中用了。
皇上在傍晚来的坤宁宫，愁肠百结的样子，坐在那里似有心事。
作为一个贤妻，琅嬅自然要为君王解忧。
“皇上可曾去看过曦月妹妹，真是可怜，人瘦的不成样子。”
“咳咳。”皇上假意咳嗽了两下，“朕去看过了，也吩咐太医院要好好救治她。”
“可惜曦月心思太重，无论朕怎么安慰，也没办法让她开心。”
琅嬅只是陪着发愁，半点都不提大阿哥的去留。
皇上看皇后不提，只好他自己了。
“皇后，朕知道你膝下无子，大阿哥要是没了额娘，养在坤宁宫对你们都好。”
“可是，”
即将中年的皇上，依旧那么儒雅，紧缩的双眉显示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琅嬅坐得稳稳的，听着这个有苦衷的皇帝艰难的道，“贵妃的孩子养在慈宁宫，母子分离，她总是郁郁寡欢的，朕看着也不忍心。”
如懿郁郁寡欢？琅嬅回想贵妃的样子，不总是好像很心烦似的，像个苦瓜。
皇上越越来劲，已经将自己服了，“大阿哥养在贵妃那里，朕也放心。”
琅嬅开口打断了他，用手指指咸福宫的方向，“皇上，皇贵妃只是生病了，您不必这么早替大阿哥找养母，曦月该伤心了。”
皇上也意识到了不妥，面色有点尴尬，刚才是有点心急，弄的皇贵妃好像已经不在人世了。
琅嬅丝毫没有揭穿皇帝的意思，只有安排太医下药，才会知道高曦月什么时候会死。
没关系，这个温暖如懿是送不出去了，就由她告诉高曦月真相吧。
翊坤宫里，如懿已经打扮好了，高曦月命不久矣，她该去看看。
想法不错，她们一行人却连咸福宫的大门都没进去。
高曦月谁都不见。
茉心伤心跪在主子的旁边，往日里热闹的咸福宫很快就要败落了。大阿哥被抱走了，皇上也不来了。
“别哭，你要想出宫，我给你安排。要是想留在宫里，去坤宁宫如何？皇后娘娘会善待你的。”
茉心哭着磕头，“奴婢想要去照顾大阿哥，他是主子的骨血。”
高曦月招手让她靠前，“傻丫头，我留给你的金银不要拿出来，以后想着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罢，她无力的闭上眼睛。
脑中最后的回响是茉心呜呜的哭声，高曦月觉得安慰，这个奴婢最是忠心，定能做出大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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