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织坊的蒸汽弥漫在晨光里，苏锦凝捏着块刚织好的粗布，指尖能摸到布料里未揉开的橡胶颗粒 —— 这是南洋商队送来的橡胶与云棉混纺的第三十次试验，依旧硬得像晒干的树皮。钱算盘蹲在织机旁，扒着账本唉声叹气：“苏姐，这橡胶掺少了不防水，掺多了又硬得穿不了，再试下去，咱们从南洋买来的橡胶块都要见底了！更要命的是，周边织坊都在仿咱们的‘棉丝混纺’，昨李老板来，有人把粗棉布染成浅碧色，就敢冒充咱们的布卖，好多商户都买错了！”
苏锦凝将粗布扔进竹篮，抬头看向窗外 —— 织坊里只剩十几个老织工，上个月招的新人走了大半，是 “学不会混纺技艺，还不如去仿布坊赚快钱”。她揉了揉眉心，刚要话，阿木扛着个麻布包跑进来，麻布上还沾着北疆的雪粒：“苏姐！北疆戍边的张将军派人来啦！士兵们冬穿的棉衣不抗冻，还渗雪水，想让咱们做一批‘又暖又防水’的行军衣，订单足足有五千套！”
“五千套？” 钱算盘猛地抬头，算盘珠子都忘了拨，“这要是做成了，咱们织坊三个月都不愁活！可…… 可咱们现在连防水布都没做出来，织工还缺一大半，怎么接啊？”
苏锦凝却眼睛一亮，抓过阿木手里的戍边文书 —— 上面写着 “需耐 - 30c严寒，防水浸透，半月内先交五百套样品”。她指尖划过 “防水” 二字，忽然想起西域的韧草纤维：“有了！之前加橡胶太急，没掺韧草纤维。阿木，你去西域商栈调一批韧草纤维来，要最细的那种；钱算盘，你去贴告示，招退役的士兵来当织工学徒 —— 他们手脚利索，还懂行军衣的需求，培训起来快！”
两人刚领命要走，院外传来马蹄声，萧惊寒的声音穿透蒸汽飘进来：“听苏姐在为织工和防水布发愁？本王或许能帮上忙。”
苏锦凝转头，见萧惊寒穿着墨色锦袍，腰间的平安结沾着京城的尘土，身后跟着两个提着木箱的暗卫。他走到织机旁，拿起那块粗橡胶布看了看，又从木箱里取出一罐油脂：“这是北疆牧民熬的羊脂，混在橡胶里能让布料变软。至于织工，我已让人从京城调了两百名退役士兵，他们在军营里学过针线活，今就能到苏州。”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 苏锦凝心头一动 —— 萧惊寒从京城赶来，定是早打听了织坊的困境。
萧惊寒笑着将羊脂罐递给她：“张将军是我的旧部，他向你订行军衣时，就给我送了信。我想着你要做防水布，北疆的羊脂最是滋润布料，便顺道带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仿布告示上，“至于仿冒的事，我也有个主意 —— 明日在观前街设个‘验布台’，当众演示咱们的棉丝混纺和防水布的特性，让商户们看清真假。”
次日清晨，观前街的验布台被围得水泄不通。苏锦凝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三块布：左边是自家的棉丝混纺，中间是仿冒品，右边是刚试成的橡胶防水布。“各位商户请看！” 她将一杯水倒在混纺布上，水顺着布面滑下，没渗进去半分，“咱们的布织得密，还浸过西域的韧草汁，防水又耐磨；再看仿冒品 ——” 她用手指一扯，仿冒布的线头立刻松了，“这种粗布一洗就变形，根本经不住穿！”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之前买错布的商户纷纷举手：“苏姐，我们怎么才能辨认真假啊？”
“简单。” 苏锦凝让伙计拿来一盆水和一把剪刀，“真布泼水不渗，剪开来能看到细细的韧草纤维；假布一泼水就湿，里面全是劣质棉絮。” 她又拿起防水布，往上面倒了碗热油，油珠滚落在台布上，布面依旧干净，“这是给北疆士兵做行军衣的防水布，掺了羊脂和橡胶，既抗冻又防雪水，以后渔民、水手也能用！”
刚完，人群外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官差押着个穿绸缎的汉子过来 —— 是仿布坊的老板。“苏姐，多亏您的验布方法，我们才抓到这仿冒的！” 官差将账本递过来，“他不仅仿您的布，还偷了您的混纺图纸，想卖给波斯商队！”
苏锦凝看着账本上的交易记录，眼底冷光一闪，却没当场发作 —— 波斯商队还在广州等防水布的样品，此刻不宜闹僵。她对官差道：“按律处置即可，别影响了商户们选布。”
这场验布会让锦绣庄的订单翻了三倍，退役士兵织工学徒也在当抵达苏州。苏锦凝亲自制定培训计划：上午教混纺技艺，下午让士兵们试穿防水布样品，提修改意见。“行军衣的袖口要收紧，不然雪会灌进去！”“膝盖处要多加两层布，士兵们常跪蹲！” 士兵们的建议让防水布越改越贴合需求，原本要半月完成的五百套样品，十就织好了。
这傍晚，苏锦凝正在核对样品，萧惊寒拿着一封密信来找她：“张将军来信，北疆突然降温，五千套行军衣要提前十日交付。另外，陛下听你做的防水布好用，想让你给水师也做一批船帆布 —— 水师的船帆常被海水泡烂，若是能用防水布，每年能省不少银子。”
“水师船帆？” 苏锦凝眼睛一亮 —— 这可是打开海运市场的好机会，“但五千套行军衣要提前交付，织工还是不够。”
萧惊寒却从怀里掏出一枚鎏金牌：“这是京城织染局的令牌，我已跟局丞好，调三百名织工来苏州帮忙，他们明就出发。不过 ——” 他话锋一转，眼底带着笑意，“水师的船帆订单，需要你亲自去京城谈，陛下想听听你的方案。”
苏锦凝看着鎏金牌上的 “大靖织染局” 字样，忽然想起前世自己从未踏出过京城苏家大门，如今却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让朝廷主动邀请她谈合作。她抬头看向萧惊寒，嘴角勾起一抹笑：“好，我跟你去京城。不过，水师的船帆布得用更好的橡胶，我要让南洋商队再送一批货来。”
“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萧惊寒从木箱里取出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南洋到广州的航线，“南洋商队的船已经在途中，还带了橡胶树的种子 —— 你想在江南种橡胶树，我让他们顺便带来了。”
苏锦凝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心头一暖 —— 萧惊寒不仅帮她解决眼前的困境，还记着她随口提过的长远计划。她忽然想起在西域风沙镇，萧惊寒要陪她建商业帝国，如今看来，他从未食言。
三日后，苏锦凝带着防水布样品和行军衣，与萧惊寒一同前往京城。马车里，钱算盘捧着账本，兴奋地算着：“苏姐，北疆订单能赚五千两，水师船帆要是成了，至少能赚三万两！等橡胶树种活了，咱们再也不用从南洋买橡胶，成本能降三成！”
阿木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个布包：“这是黑蝎子首领让我带给您的，里面是西域的新棉种，比之前的云棉更抗冻，明年就能种在江南。”
苏锦凝接过布包，指尖触到棉种的温热，忽然觉得无比踏实。前世的她，在深宅大院里任人宰割；如今的她，身边有忠诚的伙伴，有可靠的盟友，手里握着打开下商路的钥匙。马车驶过京城的城门，苏锦凝掀开帘子，看着熟悉的街道，眼底满是坚定 —— 这一次，她不仅要拿下水师的订单，还要让锦绣庄的招牌，挂在京城的每一条街上，挂在大靖的每一片土地上。
萧惊寒看着她眼中的光芒，轻声道：“陛下在御花园等你，他还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你爱吃的玫瑰酥。”
苏锦凝转头看向他，笑着点头：“那我们可得快点 —— 别让陛下等急了，也别让玫瑰酥凉了。”
马车继续前行，阳光洒在车帘上，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苏锦凝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 北疆的行军衣，水师的船帆布，江南的橡胶树，还有更远的波斯商路，她的商业帝国，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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