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洞外灌进来，火把晃了一下。
王皓正盯着宫本太郎，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岩壁边上一道影子滑过。那影子贴着地，低得几乎贴住石面，快得像条泥鳅。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嗖”的三声。
三枚铁镖直奔自己咽喉而来。
这距离，躲不开。
可就在那一瞬，旁边猛地弹起一个人影，一个后空翻，整个人腾空而起，衣角都擦着镖尖掠过。
“叮！叮！叮！”
三镖钉进石壁，尾端还在颤。
那人落地没停，顺势前滚翻，蹭到一名忍者脚边，抬腿就是一脚。
“砰！”
那忍者胸口挨了实打实一击，整个人往后飞出去，撞在岩壁上，脑袋一歪，不动了。
全场静了一秒。
雷淞然张着嘴：“这谁啊？”
蒋龙站起身，拍了拍短打上的灰，咧嘴一笑：“俺是王哥叫来的。”
他个子不高，脸黑，笑起来露两颗虎牙，腰上扎着一条红腰带，看着像个跑江湖的戏子。
王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子怎么才到？”
“路上堵了。”蒋龙挠头，“有个山体滑坡，绕了半。”
史策盯着他：“你就这么一路翻进来的？”
“可不是嘛。”蒋龙，“翻跟头省力气。”
张驰忍不住哼了一声：“好家伙，拿命耍杂技。”
合文俊眼睛发亮：“刚才那一下能教我不？”
“等活下来再。”史策打断。
那边宫本太郎脸色变了。他带来的四名忍者，现在只剩三个，其中一个还被一脚踹晕了。对方突然多出个高手，节奏全乱了。
他低声吼了一句，剩下三人立刻散开，呈三角形围向蒋龙。
一人扑前挥刀，蒋龙矮身一钻，从他腋下穿过，手肘往后一顶，正中肋部。那人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
第二人从侧边逼近，刀锋横扫。蒋龙拧腰后撤，布鞋在石头上蹭出一声响，险险避开。
第三人藏在后面，突然甩出两枚镖。
蒋龙耳朵一动，听风辨位，头一偏，镖擦着耳廓飞过，钉进地面。
他不退反进，脚下步子忽然加快，左一步右一步，像是踩着什么古怪节拍。张驰看得清楚，脱口而出：“这是《夜奔》里的‘走边’！”
王皓也认出来了：“龟儿子咧，真敢拿戏台功夫打架。”
蒋龙一边闪，一边突然大吼一声，开口唱戏：“苍啊——你何曾睁眼看过凡人苦！”
声音炸进山洞，震得火把又是一晃。
几个忍者一愣。
就这一瞬，蒋龙蹬地跃起，双腿连环踢出。
“啪！啪！”
两人脸上挨了脚，踉跄后退。
雷淞然看得傻了：“这也能打？”
“别光看！”史策喊，“补位！”
合文俊立刻提枪上前，和蒋龙并肩站在一起。张驰也往前踏了一步，青龙偃月刀横在身前，刀锋压地，发出刺啦一声。
杨雨光单膝跪地，毛瑟c96稳稳举着，枪口锁定宫本太郎。他没开枪，但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上。
王皓喘了口气，右手虎口还在流血，左手撑着洛阳铲，慢慢站直。
他看着蒋龙，心里那根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松了一寸。
这子来得真是时候。
李治良原本扶着岩壁站着，两条腿还在抖。可他眼睛一直盯着蒋龙。这个刚才还吓得抱腿的男人，第一次看清了一个人是怎么在刀缝里活下来的。
他看见蒋龙翻、滚、踢、闪，像只灵巧的猫，又像阵抓不住的风。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蒋龙落地，喘了口气，冲王皓点头：“哥，接下来咋办？”
王皓抹了把脸上的汗：“别让他们重新列阵，压上去。”
“明白！”蒋龙应声就要冲。
“等等。”史策突然开口，“风向变了。”
大家都停了一下。
刚才还是从洞里往外吹的风，现在变成了从外往里灌。带着一股湿气，还有点土腥味。
史策低头看罗盘，指针微微偏转。
“有人从外面进来了。”她，“不止一个。”
王皓眼神一紧：“不是我们的人。”
蒋龙也察觉到了：“脚步声轻，走得很齐。”
“忍者？”合文俊握紧枪杆。
“不像。”张驰摇头，“太整齐了，像是训练过的兵。”
杨雨光眯眼看向洞口方向：“可能是马旭东的人。”
王皓咬牙：“这时候还来添乱。”
“现在怎么办？”雷淞然问。
“先解决眼前的。”王皓拄着铲子站起来，“蒋龙，你主攻左边那个，合文俊掩护。张驰守住右边，别让其他人绕后。杨雨光盯死宫本太郎，他要是动，你就开枪。”
“史策呢？”雷淞然问。
“她在算下一波怎么打。”王皓，“你们只管动手。”
蒋龙活动了下手腕：“行，听你的。”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又唱了起来：“猛回头——不见家山泪满襟！”
唱完，整个人冲了出去。
左边上前的忍者刚举起刀，蒋龙已经矮身突进，一记扫堂腿过去。那人跳起躲避，蒋龙却早有预判，腾空翻身，膝盖狠狠撞在他下巴上。
“咔！”
那人仰面倒地，口吐白沫。
合文俊趁机挺枪上前，红缨枪尖直指另一人咽喉。那人后退两步，刀横在胸前。
张驰那边也动了手。他大步压上，刀锋横劈，逼得右边两个忍者连连后退。
杨雨光的枪口始终跟着宫本太郎。宫本太郎站在原地没动，但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佐藤一郎依旧站在远处，嘴角挂着笑。
他看着蒋龙，像是在看一只突然闯进棋局的野猫。
“有意思。”他轻声。
王皓盯着他，忽然笑了：“龟儿子咧，今这局，你还想赢？”
佐藤一郎没回答。
风更大了。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蒋龙一拳砸在一个忍者脸上，那人鼻子当场塌了下去。他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回头喊：“王哥！再来俩我也能打！”
王皓举起洛阳铲：“那就打到底！”
李治良忽然松开了岩壁。
他往前走了半步，站到了雷淞然身边。
雷淞然看了他一眼：“哥？”
李治良没话，只是把手伸进了怀里。
他掏出一块石头，紧紧攥住。
火把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从未有过的狠劲。
洞外，三道黑影出现在通道尽头。
他们穿着黑色短打，腰间别着短刀，步伐一致，面无表情。
为首的那人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三人同时拔刀。
蒋龙看见了，咧嘴一笑：“又来送菜了是吧？”
他活动了下肩膀，摆出架势。
王皓低喝：“准备接战！”
张驰刀锋微抬。
合文俊枪尖一点地面。
杨雨光的手指扣得更紧。
史策拨动算盘，低声：“东南风，烟雾扩散快——动手的时候别呛着自己。”
蒋龙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吼：“老子唱的是《林冲夜奔》，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狗日的！”
他冲了出去。
第一脚踹向最左边那人膝盖。
那人抬刀格挡。
蒋龙中途变招，收脚转身，一记回旋踢正中对方太阳穴。
那人脑袋一歪，当场栽倒。
第二人扑上来，刀走中路。
蒋龙后跳一步，脚跟差点踩空。
他稳住身形，正要再上。
第三人从侧面突袭，短刀直刺他肋部。
蒋龙来不及躲。
刀尖已经划破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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