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郎的脑中,棋盘早已落定。
李泰。
郡守府主簿。
杀了他?
不,太简单了。
一个朝廷命官死在赵家堡附近,无论是不是自己做的,郡守府都会把这笔账算在赵家头上。
届时,来的就不是三十骑,而是三百,三千!
他现在,还不想跟官府彻底撕破脸。
但,如果李泰不是死于“民变”,而是死于“匪患”呢?
如果,杀死他的,是一伙曾和郡守府有过“合作”,如今却翻脸不认饶黑风寨悍匪呢?
赵十郎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要的,从来不是解决一个李泰。
他要的,是把幽州郡这潭死水,彻底搅浑!
他要让郡守府,和那些山头的土匪,狗咬狗,一嘴毛!
而他赵家堡,则可以利用这宝贵的混乱期,关起门来,积蓄力量,成为这片土地上,谁也无法忽视的……第三方势力!
前方,山坳里透出摇曳的火光。
赵十郎猛地一勒马缰。
十匹马,悄无声息地同时停步。
他翻身下马,身形如狸猫般融入夜色,几个起落,便伏在一块俯瞰营地的山岩之上。
岩下,十几名官兵正围着篝火大声笑,酒肉的香气混杂着污言秽语。
营地中央,白还不可一世的主簿李泰,正坐在一辆装满粮食的大车上,怀里抱着一个从附近村子抢来的民女,肆意蹂躏。
那五车本该属于赵家堡的粮食,就停在一旁,仿佛在嘲笑着白日里苏宛月的妥协。
赵十郎的瞳孔,缩成了一点。
很好。
人齐。
货也齐。
他转过身,对着黑暗中潜伏的九名“黑风寨悍匪”,做出了一个冰冷的手势。
包围。
一个不留。
……
夜,更深了。
一声尖锐而短促的鸟鸣,刺破了山林的寂静。
这是信号。
潜伏在黑暗中的九道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如捕食的饿狼般暴起!
王二狗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紧握着那把样式狰狞的环首刀,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他看到主公的身影第一个冲了出去。
没有用那神鬼莫测的步法,就是最简单,最直接,最野蛮的冲锋!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冰冷的潭水!
“敌袭!”
一个正在篝火旁撒尿的官兵最先反应过来,他裤子都来不及提,刚要张嘴大喊,一道黑影已经掠过。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嗬嗬”声。
一缕血线,从他的脖颈上缓缓浮现,随即爆开。
杀戮,开始了。
赵十郎没有使用任何精妙的招式,他用的,就是黑风寨土匪最常用的招数。
劈。
砍。
刺。
但在暗劲的加持下,这些简单的动作,变成了最高效的屠宰艺术。
一个官兵刚举起长刀,刀还未落下,赵十郎已经撞进他怀里,手中的刀锋顺着对方的肋骨缝隙捅了进去,手腕一震!
暗劲透体!
那官兵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内脏已成一团烂泥,他抱着肚子跪倒在地,血水从指缝间疯狂涌出。
王二狗和其他护卫紧随其后,他们学着赵十郎的样子,对着那些还在醉眼惺忪的官兵,狠狠地挥出了屠刀。
这是他们第一次杀人。
更是第一次,杀官兵!
恐惧和兴奋交织在一起,让他们的动作有些变形,但心中的那股狠劲,却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啊!”
一个年轻的护卫,王二狗的发,在砍倒一个官兵后,看着对方死不瞑目的眼睛,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另一个被惊醒的官兵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挺着长矛,朝他狠狠刺来!
“心!”
王二狗目眦欲裂,可他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千钧一发。
一道黑影撞开了失神的年轻护卫。
是赵十郎。
他甚至没看那刺来的长矛,反手一刀,刀背精准地磕在矛杆上,巨大的力道让长矛偏离了方向。
刀锋顺势上撩!
嗤啦!
那个官兵的喉咙,被整齐地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如同喷泉。
但长矛的惯性仍在,锋利的矛尖,还是在那年轻护卫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护卫惨叫一声,捂着手臂倒在地上。
赵十郎没有回头,更没有去扶他。
他只是用一种冰冷到没有温度的语调,了一句。
“战场分神,就是找死。”
完,他再次扑向另一个企图反抗的官兵。
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甚至没有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个官兵被王二狗一刀捅穿心脏后,营地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王二狗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哇!”
他再也忍不住,扶着旁边的大车轮子,吐得昏黑地。
他的呕吐,像一个信号。
其他几个第一次杀饶护卫,也纷纷丢下武器,弯着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整个营地,弥漫着血腥和呕吐物的酸臭味。
唯有一人,例外。
赵十郎。
他站在尸体堆里,黑色的衣衫上,溅满了温热的血点。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刚刚只是踩死了一窝蚂蚁。
他缓步走到李泰的尸体旁。
这位白日里还作威作福的主簿大人,此刻瘫软在大车上,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怀里的那个民女,早已吓得昏死过去。
赵十郎径直走到篝火旁的一张矮几前,一脚踢开旁边的一具尸体。
他从几上拿起一壶没有开封的酒,用手指“砰”的一声弹开泥封。
浓郁的酒香,瞬间压过了部分的血腥味。
他仰起头,对着壶嘴,狠狠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郑
他抹了把嘴,然后将那半壶酒,朝着还在呕吐的王二狗,扔了过去。
“喝。”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喝完,干活。”
王二狗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污物,他愣愣地接过酒壶。
他看着赵十郎那张在火光下明明灭灭的脸,那张脸上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只有不容抗拒的命令。
王二狗忽然明白了。
主公不需要软弱的废物。
他咬了咬牙,学着赵十郎的样子,也仰头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辛辣的酒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但那股火辣辣的感觉,却驱散了心底的寒意和恶心。
他把酒壶递给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同伴。
“喝!”
酒壶,在九个护卫手中轮了一圈。
当酒壶再次回到王二狗手上时,已经空了。
而那几个呕吐的护卫,也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虽然还在发抖,但至少,能站住了。
赵十郎这才满意地点零头。
“王二狗。”
“在!主公!”王二狗一个激灵,立刻应声。
“把他们身上的钱财、兵器,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扒下来。”
“是!”
“把我们的粮食,重新装车。”
“是!”
众人立刻开始行动,强忍着不适,在冰冷的尸体上摸索着。
赵十郎则从一堆缴获的兵器中,挑出了两把制式最特别的腰刀。
那刀柄上,都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这是黑风寨头目才能佩戴的身份象征。
他把刀递给王二狗。
“把这两把刀,插在李泰和他旁边那个副官的胸口。”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要插得深,要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刀柄上的狼头。”
王二狗接过那两把冰冷的腰刀,只觉得有千斤重。
他看着赵十郎,一个无比疯狂,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栽赃!
嫁祸!
主公他……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抢回粮食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让官府和黑风寨,不死不休!
王二狗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主公,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一种近乎神魔的恐惧。
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不仅算计人心,甚至连死人,都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
“是!主公!我明白!”
王二狗不敢再多想,拿着刀,快步走向李泰的尸体。
很快,一切都处理完毕。
五辆大车上,重新装满了本就属于赵家堡的粮食。
赵十郎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那个依旧昏迷的民女,对一个护卫道:“给她留点干粮和水,拖远点,自求多福吧。”
“是!”
做完这一切,赵十郎一拉马缰。
“走。”
十匹快马,载着粮食和战利品,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只留下这片修罗场般的营地,和那两把插在尸体胸口、在火光下闪着幽光的狼头腰刀。
王二狗骑着马,紧紧跟在赵十郎身后。
他看着主公那挺拔如山的背影,心中那点因为杀人而产生的恐惧和罪恶感,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崇拜与敬畏的情绪所取代。
跟着这样的人……
或许,真的能在这该死的乱世,杀出一条活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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