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形势的变化,物价的上涨,错过今年,再想筹钱盖房,就更难了,你们要相信我的判断。
永洲、永洪都赞成大哥的判断,并支持大哥的决策。
关于建房问题就这样定夺下来吧,接下来由我凭我的信用去信用社贷款。”
姬永海,“我是副乡长,一次能贷5000元。(当年有信用贷款,不需要资产抵押,但要信用能力的人才能贷到款)
我判断,现存的5000元,5年后至少翻一倍,也就是,现在的5000元,5年后可抵1000元。
所以现在借线,5年后或用5年时还是合算的。
总体来讲,整个经济在快速发展,物价会逐年上涨。
现在每块砖3分3,5年后有可能要涨到3毛3, 到那时随然我们可能省够了5000元钱,但绝对买不到今的材料了。
这就是我要借债建房的道理。
我想父母不太明白和理解,但永洲、永洪你们应该听懂并能够理解的。”
永洲、永洪连连点头人表示认可大哥的观点。
解决大头,剩下的,咱们再找亲友借一点,材料商垫一点,老屋材料,家里的林木竹园凑一点,问题基本上能解决。” 姬永海接着。
姬忠楜看着三个儿子,突然就不咳嗽了。
他的老眼里蒙着层雾,看了看断梁,又看了看漏雨的屋顶,最后落在昊文兰那双布满裂口的手上——那双手,年年梅雨季都要攥着塑料布接雨,接得指关节都变了形。
他慢慢站起身,往灶房走,边走边:“晚上吃饺子,我去割斤肉。”
那的饺子,没人话,可馅儿里的滋味,每个人都尝得明白——有咸,有香,还有股子豁出去的狠劲。
盖房的事定了,可难题像庄台下的泥,一堆接着一堆。
先是庄台。
那年开春,村里下了通知,老庄台地势太低,年年闹水,要统一推平,在北边高地起新庄台。
新庄台比老庄台宽,比老庄台平,路也修得直,可谁要去新庄台盖房,得自己垫地基。
姬永海跑了趟村委会,把新庄台最东头的一块地定了下来——那里离南三河远,不容易淹,旁边还有棵老槐树,能挡挡太阳。
然后是材料。
1984年的苏北,建材紧俏得很。
钢材要票,木材要指标,砖瓦得排队。
姬永海拿着本子,跑了三个乡的建材市场,把价格一笔一笔记下来:红砖三分五一块,青砖四分,水泥一块二一袋,钢筋七毛五一斤。
他算来算去,决定用红砖——既便宜,又耐潮,适合姬庄的湿地。
姬永洲自告奋勇管施工。他向单位请了10假。
施工安排。
请了邻村的施工队,张工头人看霖基,:“新庄台是好,可底下是淤土,得打深地基,不然房基会沉。”
姬永洲咬咬牙:“打!打深点,防止将来塌陷。”
他每起早摸黑和父亲在工地,光着脚在泥里量尺寸,指挥着乡亲们挖地基,脚底板被碎石划得全是口子,用布条缠上,接着干。
姬永洪也请了一周的假。承包了运材料。
县里的砖厂离姬庄十几华里地,他借了辆永久牌自行车,后架上绑着两个大筐,每不亮就带着拉砖拖拉机出发。
去时是空车,还好;回来时筐里装着四十块砖,压得车胎都扁了,他弓着腰蹬,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流,把蓝布褂子浸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有次车胎爆了,他推着车走了十里地,到家时都黑了,肩膀磨出了血泡,他用针挑破,抹点紫药水,第二接着去。
最难的是木材。乡里林业站的站长是姬永海的老熟人,:
“永海,我给你走个后门,半个月就能批下来。”
姬永海摇摇头:“王站长,按规矩排吧,该等多久等多久,该多少钱算多少钱。”
王站长急了:“你这是傻!多少人求着我要指标!”
姬永海笑了:“我刚做副乡长,不能搞特殊。欠钱是能还的,可违规违纪带来的后果是无法弥补的”。
最后,三兄弟轮流去林业站盯着,直到指标批下来,才雇了辆拖拉机拉回来。
期间,邻村砖窑厂老板找到姬永海,递上两盒大前门烟:
“姬乡长,我那窑里有批好砖,给我两瓶洋河,我先安排给你装船。”
姬永海把烟推回去:“李老板,砖我要,但按市场价,按规定顺序装船,烟你拿走。”
砖窑老板悻悻地走了,背后跟人:“这姬乡长,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麻烦还是找来了。
那姬永海正在工地看地基,乡政府的通讯员李森骑着摩托车来了,车斗里装着两袋水泥,还有一捆钢筋。
李森是姬永海的部下,脸上堆着笑:
“姬乡长,我看您盖房缺材料,从公社建材站调零,不算多,意思意思。”
姬永海的脸沉了下来:“李森,这些材料哪来的?”
“是……是站里的计划内物资,我跟王站长好了,先给您用,回头再补手续。”李森的声音了下去。
“计划内物资是给乡镇项目用的,不是给我盖私房的。”姬永海指着摩托车,“拉回去。”
“乡长,这点东西不算啥……”
“我拉回去!”姬永海的声音提高了,“我盖房,用自己的钱,买市场价的材料,一分一厘都要干净。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副乡长,就把东西送回站里,不然,我现在就去乡纪委汇报。”
李森脸涨得通红,骑上摩托车,灰溜溜地走了。
旁边干活的乡亲们都看呆了,张木匠咂咂嘴:“永海这官,当得硬气。”
没过几,临湖乡的乡建筑队队长带着五个工人来了,要帮忙施工,“象征性收点工钱”。
工人都带着工具,已经在地基边搭起了棚子。
姬永洲正高兴,姬永海回来了,一看就急了:“谁让你们来的?”
队长笑着:“姬乡长,您为乡里干了不少事,我们来搭把手,应该的。”
“我弟弟已经跟张工头定了合同,不能违约。”
姬永海指着门口,“你们走吧,工钱我一分不少给,但活不能再由你们干!谢大家一遍好心,十分感谢!”
队长愣了:“乡长,我们不要钱都协…”
“不校”姬永海的语气没商量,“我是副乡长,要是连自家盖房都占公家便宜,往后怎么管别人?”
建筑队的人只好收拾东西走了。
姬永洲有点不乐意:“大哥,他们白帮忙,省不少钱呢。”
“省钱也不能占这便宜。”姬永海蹲在地基边,抓起一把土,“这土是咱姬庄的,盖起来的房,也得是咱姬庄的本分,不能掺一点脏东西。”
那晚上,姬永海的妻子昊文兰翻出家里的存折,只有一百二十七块。
她看着丈夫后背的旧伤疤痕,叹了口气:“要不,我回娘家借点?”
姬永海摇摇头:“不用,我已经跟信用社贷了款,永洲跟单位借了三百,日后逐月从工资中扣,永洪预支了三个月工资,还差的,我去跟亲戚们凑。”
他从怀里掏出个本子,上面记着欠谁的钱:大姑家二百,二姑家一百,堂兄家二十……一笔一笔记得清楚,“这些钱,咱慢慢还,三年不行就五年,但每一分都得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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