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巫凡那句“根本不是普通的野兽抓伤”，陈胜心中一动，立刻警惕地将阿洛的衣物拉好，遮住了那道不祥的疤痕。他目光锐利地盯住巫凡，追问道：“不是普通野兽？那这是什么伤？为什么几个月了，用过无数草药，见过不少巫医，都始终无法愈合？甚至……颜色越来越深？”
他顿了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能治吗？”
巫凡被陈胜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懵，她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脸上露出了苦恼和思索的神情，嘴里嘟囔着：“呃……这个嘛……具体是什么伤……我没见过完全一样的……”
陈胜一听“没见过”三个字，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果然还是浪费时间！他脸色一沉，拉起阿洛的手就要再次离开。
“……但是！”巫凡见状，急忙抬高声音，语速飞快地补充道，“但是我能感觉到它是什么性质的！我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东西！我能治！”
能治？
陈胜即将迈出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审视着巫凡。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嬉笑和迷糊，虽然依旧年轻，但眼神里却多了一种异常的笃定和自信，这种反差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决定再听听。
“你怎么治？就在这里？”陈胜环顾了一下周围嘈杂混乱的环境，表示怀疑。
“在这里当然不行！”巫凡立刻摇头，她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需要一些特殊的工具和药材，都在我住的地方。这里人多眼杂，而且……这伤散发的气息有点特别，我不确定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看着陈胜依旧充满不信任的眼神，挺了挺其实并不明显的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可靠：“如果你信的过我，就跟我走。我以……我以我巫凡的名字保证，肯定能帮你妹妹治好！至少，能让她不再这么难受，让这伤口不再恶化！”
跟她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可能是她老巢的地方？陈胜的警惕心瞬间提到了最高。这风险太大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想着还是去找个看起来更“正常”一点的巫医问问，哪怕多花点钱或者多等一会儿。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
陈胜低头，看到阿洛正仰头望着他。她的大眼睛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巫凡，又看向陈胜，然后非常肯定地、用力地点零头。她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巫凡，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做了一个“相信”的手势。
陈胜蹙眉，弯下腰，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问道：“阿洛，你真的……相信她？这太冒险了。”
阿洛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不知为何，她从这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姐姐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福尤其是当巫凡看到她的伤口时，那瞬间凝重的表情和专注的眼神，让她觉得这个姐姐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
“喂喂喂！”巫凡不乐意了，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悄悄话的两人，“我还在这儿呢！你们这样当着我的面怀疑我，谈话也不避着点人，也太过分了吧！本巫医也是要面子的！”
阿洛被她的话吸引，松开陈胜的手，走到还在生闷气的巫凡面前。她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巫凡那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角，然后仰起脸，对着巫凡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软软的微笑，大眼睛眨巴着，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巫凡本来还想再抱怨几句，被阿洛这软萌的道歉一击，气顿时消了大半，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哼哼了两声，别过脸去，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陈胜看着阿洛的态度，又看了看虽然别扭但似乎心眼不坏的巫凡，最终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到巫凡面前，抱拳沉声道：“巫凡姑娘，方才多有得罪，是在下失礼了。并非刻意怀疑，只是我兄妹二人一路艰难，不得不谨慎行事。既然我妹妹愿意相信你，那……便有劳姑娘带路了。”
他的道歉不算十分热情，但足够诚恳。
巫凡偷眼瞧了瞧这个高大挺拔、面容坚毅却对自己满怀戒心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阿洛，心里那点别扭彻底没了。她故作老成地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挥了挥手：“哼，这还差不多。走吧，跟紧了，别走丢了，这里路可绕了。”
完，她便一马当先，钻进了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杂物、甚至有些阴暗的巷。
陈胜紧紧拉住阿洛的手，全身肌肉微微绷紧，保持着最高警戒，跟在了巫凡身后。
巷子七拐八绕，沿途经过一些其他的巫医摊位或棚户。有些摊主看到巫凡带着两个“客户”经过，不禁发出戏谑的打趣：
“哟！巫凡丫头，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真让你开张了？”
“是啊是啊，骗到外乡来的冤大头了？心别把人治坏了，砸了我们东区的招牌！”
“凡凡，要不要叔叔教你两招啊？保证比你那套糊弄饶强！”
巫凡对这些嘲讽似乎早已习惯，但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她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声怼回去：
“闭嘴吧老毒虫！你摊子上那点破草药都快长毛了，还好意思我？”
“瘸腿张！再胡袄信不信我今晚就去你家门口撒痒痒粉！”
“滚蛋！谁要学你那套跳大神的玩意！本姑娘的医术高明着呢！”
她骂起人来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倒是和她之前迷迷糊糊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胜跟在后面，听着这些市井间的骂战，看着巫凡那副“辣椒”的模样，心中的疑虑稍减，反而觉得这姑娘或许真有点特别之处。至少，性格不坏。
阿洛则有些好奇地看着巫凡和那些摊主斗嘴，觉得这个姐姐很有意思。
在巫凡一路“舌战群儒”般的开道下，他们逐渐离开了喧闹的主街区，拐进了一片更加偏僻、安静，甚至有些破败的居住区。这里的房屋低矮歪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和潮湿的气味。
巫凡的目的地，似乎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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