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震得地面微微发颤。林满靠在冰冷的墙边，胸口起伏，指尖还残留着方才那一推的力道。她没回头，但眼角余光扫过门缝下方——那点银光正轻轻闪烁，像风中残烛，忽明忽暗，几息之后，彻底熄灭。
她攥紧了胸前的铜铃复制品，金属边缘硌进掌心，疼得清醒。
“走。”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没一丝迟疑，“别停。”
李阳没话，只是把箱子往肩上扛了扛，脚步踉跄了一下，又稳住。他的右手还在渗血，袖口已经被染透，但他没管，只跟着林满贴着墙根往前挪。
车库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通风口传来细微的气流声。应急灯昏黄，勉强照亮脚下一圈灰白地砖。三辆黑色厢车静静停在中央，车头朝向他们，像是埋伏已久的野兽。
林满抬手示意停下。她盯着最近的一辆车，车窗漆黑，映不出人影，可她总觉得里面有东西在动。
下一秒，引擎突兀响起。
不是一辆，是三辆几乎同时启动。车灯亮起，雪白光束交错扫过地面，油渍在灯光下泛出暗红光泽。轮胎缓缓转动，朝着他们包抄而来。
“自动的！”李阳咬牙，“不是人操控！”
林满迅速摸出金属夹，手腕一甩，直击左侧车辆前挡风玻璃下的感应器。一声脆响，那辆车猛地偏转方向，撞向立柱，火光瞬间炸开，热浪扑面。
借着爆炸的光亮，她看清了高处通风口里的监控探头——红灯一闪一闪，正对着他们。
“整个车库都在监控。”她低声，“它知道我们在哪。”
李阳抹了把脸上的灰：“学者给的地图标过一条维修通道，在西北角斜坡旁边。我们不能走主路。”
林满点头：“绕过去。”
两人贴着墙快速移动，避开灯光扫射范围。地面湿滑，每一步都得心。一辆车从后方逼近，引擎低吼，林满猛地拽李阳趴下，车轮擦着他们头顶掠过，带起一阵尘烟。
“再快点。”她。
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锈迹斑斑，门框歪斜。李阳凑近看了看，低声确认：“就是这儿。”
门锁死，扳动时发出刺耳摩擦声。林满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锁芯位置，指尖轻点，符纸微微发热，锈蚀的金属发出轻微震颤，像是内部结构被短暂松动。
“你来。”她把位置让给李阳。
李阳掏出工具刀，一点点撬动门缝。螺丝脱落的瞬间，清脆一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两人立刻伏地不动。
头顶上方，一道红外光束缓缓扫过，距离他们不到半米。等光束移开，李阳才继续动作，终于“咔”地一声，铁门被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是狭窄的维修通道，布满老旧电缆和蒸汽管道，脚下踏板断裂多处，有些地方只能踩着支架横梁过去。
林满先爬进去。她在一处断口停下，解下腰带，一头绑在稳固的支架上，另一头甩给李阳：“抓稳。”
李阳一手护着箱子，一手抓住腰带，艰难跨过。刚落地，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楼上下来了。”林满低声道，“加快。”
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上的斜梯，顶部有扇门。推开后，外面正是出口坡道的侧翼。夜风灌进来，带着城市边缘特有的冷意。
但眼前的景象让两人脚步一顿。
坡道上方的电子闸门只开了半截，离地不足一米。地面画着醒目的黄黑警戒线，隐约能看到微弱电流在表面游走。闸门顶部装着高压电击装置，红灯缓慢闪烁。
“电源切断就能过。”李阳喘着气，从背包里翻出检测笔，“我试试改装成干扰器。”
他拆开外壳，手指飞快接线。林满站在门口，盯着坡道入口的方向。远处已经有手电光晃动，敌人进了车库，开始分组搜索。
“好了。”李阳递出检测笔，“只能撑十秒。”
林满接过，对准闸门控制箱，按下开关。
红灯熄灭。
她立刻弯腰匍匐穿过闸门，身体刚落地，就听见身后“嗡”地一声，电流重新激活。李阳紧跟着钻出，箱子刮过闸门边缘，发出刺耳声响。
“被发现了！”他低喝。
枪声骤然响起。
子弹打在闸门上，火花四溅。林满翻身站起，从袖中抽出最后一张符纸，甩向坡道拐角。符纸贴地滑行数米，忽然泛起一层淡淡光影，像是有人影一闪而过。
追兵果然调转方向，两束手电光追着幻影而去。
“快走！”她拉起李阳。
两人沿着坡道向上冲。寒风扑面，远处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模糊成一片光晕。基地警报仍在回荡，但身后的枪声渐渐被拉远。
坡道尽头连接着一条荒废的辅路，路面坑洼，杂草丛生。路边一根路灯歪斜着，灯罩碎裂，光线忽明忽暗。
林满脚步没停，扶着李阳一路向前。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肩膀因先前撞击仍隐隐作痛，但她没放慢。
直到踏上辅路中央，她才稍稍放缓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基地入口深陷在山体中，厚重铁门紧闭，上方监视塔依旧亮着红灯。那里的一切仿佛被黑暗吞噬，只剩警报声在风里断续飘散。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箱子，又摸了摸胸前的铜铃复制品。
“你还记得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给空气听，“你过，想看看她毕业那的样子。”
李阳没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工具刀。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他们脚边。
林满收回目光，迈步向前。
李阳跟上。
他们的身影在昏黄路灯下拉得很长，又渐渐融入更深的夜色。
远处，一辆废弃公交站牌孤零零立着，玻璃碎了一地。站牌底部，一张被雨水泡过的旧报纸半埋在泥里，头条标题依稀可见：“本市图书馆新增青少年阅读角”。
林满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没停下，也没话。
只是把手伸进衣兜，握紧了那枚的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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