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秋意,一日比一日浓。风穿过相国府的庭院,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在廊下打着旋儿。
林渊坐在书房内,面前的木案上,堆着半人高的竹简。自那日朝会之后,他以“祭”和“东征”为名,名正言顺地接管了更多朝政。王允带着一群老臣,每日忙于厘定祭祀的礼仪规制,将那些繁文缛节研究得头头是道,反而为林渊分担了许多不必要的琐事。
长安城,就像一台生了锈的巨大机器,正在林渊的意志下,缓慢而坚定地重新运转起来。屯田、练兵、安抚流民、修缮武库……每一项事务,都千头万绪。
貂蝉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悄步走了进来,见林渊正对着一卷关中地图出神,便没有出声,只是将甜羹轻轻放在他手边。
“夫君,又在为豫州的事烦心吗?”她柔声问道,纤手搭上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林渊回过神,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柔软与温暖。“没什么,只是在等一条鱼的消息。”
他没有,自己等的,其实是两条鱼。
一条,灵动狡诈,在浑浊的池水中恣意游弋,看似不羁,实则在寻找一片能容纳自己的大海。
而另一条,却是一头已经认了主的洪荒巨兽,盘踞在别饶池塘里,成了最忠诚的守护神。
他派出了自己手上最好的渔夫,贾诩。可渔夫能不能把两条鱼都捞回来,他心里也没底。尤其是那头巨兽,连他自己,通过【姻缘书】的遥遥一瞥,都感到了一股棘手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林七沉稳的脚步声。
“主公。”
林七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外低声禀报。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林渊站起身,走到门口。林七递上一根看似平平无奇的芦苇杆,杆身中空,两头用蜡封死。
这是贾诩独有的传讯方式,轻便,隐蔽,扔进水里能浮,藏在草里难寻。
回到书案后,林渊折断芦苇杆,从里面倒出一卷用丝线紧紧缠绕的,比指甲盖还的布帛。展开布帛,上面是用细如蚊足的蝇头楷写就的密文,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精准。
这是他和贾诩之间约定的密语,每一个字,都对应着另一套完全不同的释义。
貂蝉知趣地徒一旁,开始为他整理那些散乱的竹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为这间略显沉闷的书房,增添了几分生气。
林渊的目光,在布帛上飞速扫过。
贾诩的信很短,却信息量巨大。
信中先了郭嘉。贾诩用了一种近乎赞叹的笔调,形容那个病恹恹的年轻人,他“有佐王之才,怀鬼神之机,然性如飘萍,心似孤云,非雄主不能驭,非大业不能缚”。贾诩已经留下了信物,并断言,郭嘉这种人,看似放浪形骸,实则比谁都渴望一个能让他尽展所学的舞台。长安,是他唯一的选择。
看到这里,林渊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这与他的判断,一般无二。
但当他看到信的后半部分时,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后半部分,只有一个名字。
典韦。
贾诩没有用太多华丽的辞藻。他只是用最平实,最客观的语言,描述了自己亲眼所见的场景。一拳,震飞许褚的铁锤。两指,夹住劈来的刀锋。以及事后,那个男人望向曹操时,那种纯粹到令人心悸的眼神。
信的最后,贾诩只写了八个字。
“其心已死,其志不移。此为绝境。”
林渊将布帛放在烛火上,看着它迅速卷曲,化为一撮飞灰。
他静静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
绝境。
贾诩用上了这个词。
林渊的意识,再次沉入【姻缘书】。他调动精神力,将视野投向遥远的豫州。他能模糊地“看”到,那股代表着典韦的,厚重狂野的绿色“将星”气运,与曹操那青色的“雄主”气运,是如何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
那不是简单的姻缘线。
那更像是一棵树的树根,已经与另一棵树的根系,在地下深处,生长、融合,成为了一体。想要斩断它,除非将两棵树连根拔起。
林渊第一次,从自己的金手指上,感受到了一种无力福
【姻缘书】可以剪断“尚未牢固”的线,可以“编织”新的关系。但面对这种已经与气运本源深度融合,近乎化为一体的忠诚,它也无能为力。除非……他动用更高级的,尚在摸索中的【气运掠夺】,或者消耗海量的精神力,去施展【强行嫁接】。
但那样做的代价太大了。为了一个典韦,提前与曹操进行一场伤筋动骨的气运对决,甚至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牌,得不偿失。
这下,终究不是一个任由他随意拿捏的沙盘。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曹操,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分量。
能让典韦这样纯粹的猛士,死心塌地追随,曹孟德,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对手。
林渊心中,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升起了一股更加强烈的,棋逢对手的战意。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将那份对典韦的惋惜,一同吐了出去。
得不到的,毁掉?
不。
那不是他的风格。
林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他想起了前世读过的史书。典韦,最终会为了保护曹操,死在宛城。那是一场惨烈而悲壮的落幕。
或许……
一个更加长远,也更加阴狠的念头,在他心底一闪而过。
有些姻缘线,自己剪不断,不代表别人剪不断。有些忠诚,人力无法动摇,或许,命阅刀锋,可以。
“罢了。”林渊停止了敲击桌面的手指,心中已然做出了决断。
典韦,暂时放弃。
这条鱼太扎手,而且已经被人用铁钩穿透了鳃,硬拉,只会连着鱼竿和渔夫,一起拽进水里。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先将郭嘉这块最肥美的肉,吞进肚子里,才是当务之急。
“夫君,羹要凉了。”貂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林渊端起那碗莲子羹,温热的甜意滑入腹中,驱散了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他看着眼前灯下美人,那张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对自己的依恋与关切,不由心中一暖。
争霸下,固然刺激。但这些温柔的瞬间,才是他两世为人,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
“蝉儿,”林渊放下碗,拉过她的手,“过几日,等豫州事了,我陪你去城外的上林苑走走,那里的枫叶,该红了。”
貂蝉的眼中,顿时亮起了喜悦的光彩,用力地点零头:“好。”
她不懂什么下大局,她只知道,心上人愿意花时间陪自己,便是底下最幸福的事。
两人正温存间,书房外,再次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次,来人甚至顾不上通传,直接闯了进来,是满头大汗的王允。
“主公!不好了!”王允须发凌乱,脸上满是惊惶,“北边……北边八百里加急军报!袁绍……袁绍的大军,动了!”
林渊的眉头,猛地一挑。
王允将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军报,双手呈上:“据虎牢关守将赵云将军急报,袁绍麾下大将颜良,亲率五万先锋,已至黄河北岸,正在搭建浮桥,其主力大军,号称三十万,正源源不断向河内郡集结!看样子,不日便要大举南下,直扑虎牢关!”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方才的温情脉脉,被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冲刷得一干二净。
袁绍,终究是来了。
而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猛。
貂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虽然不懂军务,但也知道,“三十万大军”意味着什么。那是足以将长安城都踏平的力量。
林渊拆开军报,迅速看了一遍。赵云的信,写得很简练,只陈述事实,分析敌情,最后一句是:“云与虎牢,皆在。请主公定夺。”
好一个赵子龙!
林渊心中暗赞一声。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王允,又看了看一旁手足无措的貂蝉,忽然笑了。
“慌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两人慌乱的心神。
“袁本初,色厉胆薄,好谋无断。他那三十万大军,听着吓人,实则十万是本部兵马,二十万是新降的幽州军和各地拼凑的乌合之众,人心不齐,号令不一。”林渊走到那副巨大的舆图前,手指在虎牢关的位置上,轻轻一点。
“他想一口吞下我?也不怕崩了自己的牙。”
王允看着林渊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颗悬着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了下来。
“那……主公,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否要立刻增兵虎牢关?”
“增兵,自然是要增的。”林渊的目光,却从虎牢关,缓缓移向了东南方向的豫州。
袁绍来得快,反而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原本还想等贾诩将郭嘉“请”回来,再从容布局。可现在,战火迫在眉睫,他等不起了。
虎牢关,有赵云在,坚守一时半刻,不成问题。
但要破袁绍,光靠一个赵云,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个能看透袁绍大军虚实,找到其命门所在的人。
他需要郭嘉。
必须立刻,马上,得到他!
“司徒,”林渊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传我将令,命马腾尽起凉州之兵,沿渭水东进,驻扎于潼关,以为虎牢之后援。”
“命张绣、胡车儿,整备长安兵马,随时准备开赴前线。”
“再拟一道手令,派人送去城东,交给一个叫郭嘉的人。”
王允一愣:“郭嘉?此是何人?”
林“渊没有解释,只是沉声道:“你告诉送令的人,就,我要请他喝的庆功酒,已经温好了。再不去,就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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