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满了长安的空。
相国府的书房内,烛火静静地燃烧,将林渊的身影投在背后的舆图上,拉扯成一个巨大而模糊的轮廓。
那幅描绘着幽州山川地理的竹简,已经重新卷好,放在案头。但那一道道朱红色的隐秘径,却仿佛烙印在了林渊的脑海里,与另一幅无形的,由无数“气运”丝线构成的网络,交叠在一起。
在他的“视野”中,代表着使者王琼的那枚棋子,正拖着一条华丽而虚浮的金色“使命”之线,大摇大摆地闯入袁绍的势力范围。这条线本身并不坚固,但它所吸引的,是无数道来自袁绍阵营的,充满“敌意”与“审视”的黑线,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而在另一侧,代表赵云的那股璀璨的红色“将星”气运,已经化作一道利箭,循着舆图上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幽州的腹地。他的气运之线上,缠绕着林渊赋予的,坚不可摧的“忠诚”之线。
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这盘棋的开局,堪称完美。
但林渊的指节,却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紫檀木桌案上,轻轻叩击着。
他总觉得,还差零什么。
赵云是剑,锋锐无匹,足以撕开血路。但幽州的局势,远非一场酣畅淋漓的冲杀就能解决。公孙瓒覆灭之后,那些被打散的兵马,那些心怀故土的豪杰,还有那些在袁绍威势下首鼠两赌士族地主……这些人心的向背,才是决定幽州归属的关键。
这些,不是赵云所擅长的。他的“将星”气运,纯粹而刚直,善于冲锋陷阵,却不善于在泥潭里斡旋。
至于王琼……林渊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御史大人慷慨激昂的模样,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那不过是一只被吹胀聊蛤蟆,叫声响亮,却一戳就破。他能吸引袁绍的目光,甚至能凭着自己的愚蠢,制造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混乱,但指望他成事,无异于缘木求鱼。
棋盘上,需要一个“拾遗者”。
一个能在棋局最混乱的时候,悄然入场,将那些散落的,有用的棋子,一一捡起,收为己用的人。
一个能看透人心,玩弄人心,将所有不确定因素都转化为利益的……操盘手。
林渊的脑中,浮现出一个总是缩在角落,神情淡漠,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身影。
贾诩。
“来人。”林渊对着门外吩咐道。
“去请贾诩先生过来。”
不多时,贾诩便到了。
他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若不是亲眼看着他进来,几乎感觉不到这个饶存在。
“主公深夜相召,不知有何吩咐?”贾诩躬身行礼,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文和,请坐。”林渊指了指对面的席位,“不必多礼。”
他没有直接明来意,而是将案头那卷关于幽州的舆图,推到了贾诩面前。
“文和对幽州之事,如何看?”
贾诩没有立刻去碰那卷竹简,他的目光,只是在林渊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垂了下去。
“主公已有万全之策,诩,不敢妄言。”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林渊的语气很平静。
贾诩沉默了片刻,这才伸出干瘦的手,将竹简缓缓展开。他的目光在图上游走,看得极其缓慢,极其仔细,仿佛不是在看一幅地图,而是在读一本人心叵测的书。
许久,他才重新将竹简卷起,放回原处。
“主公此计,一明一暗,一虚一实,已是阳谋之极致。”贾诩的声音依旧平淡,“王琼为饵,可引袁绍之目;赵将军为刃,可插幽州之心。若一切顺利,幽州可定。”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是……棋局之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公孙瓒已是穷途末路之犬,此犬或摇尾乞怜,或反噬其主,皆在一念之间。王琼此去,是安抚,还是催命,尚未可知。”
“赵将军虽勇,然百人之力,终究有限。幽州士族,久沐袁氏恩泽,未必肯为主公效死。若公孙瓒一死,袁绍振臂一呼,幽州之心,十之八九将归于袁绍。届时,赵将军便如无根之萍,纵有通之能,亦难有作为。”
贾诩的分析,与林渊心中的顾虑,几乎完全吻合。
但他的,比林渊想的,还要更深一层。
“那依文和之见,该当如何?”林渊问道。
“主公的棋盘上,还缺一个‘理线人’。”贾诩终于抬起了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
“一个能将幽州那些散乱的,纠缠的,或忠、或叛、或观望的人心之线,重新梳理,打上死结,再牵到主公手上的人。”
林渊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这个‘理线人’,除了文和,下再无第二人选。”林渊站起身,走到贾诩面前,神情郑重。
“我欲遣文和即刻启程,秘密前往幽州。”
贾诩没有意外,只是平静地问:“主公要诩,做什么?”
“三件事。”林渊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釜底抽薪。公孙瓒败亡之后,袁绍必然会大肆招揽幽州残部与地方豪强。我要你赶在他之前,将这些‘薪柴’,从袁绍的灶膛底下,尽数抽走。能收则收,不能收……便毁掉。”
最后三个字,林渊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贾诩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其二,联络子龙。你与他一文一武,一暗一明。他负责凝聚军心,你负责瓦解敌心。幽州那盘死棋,要如何下活,由你二人商议决断。”
“其三,收拾残局。王琼那条线,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但无论他捅出多大的篓子,闹出多大的笑话,你都要想办法,让这盆脏水,全都泼到袁绍的身上。我要让下人都相信,是袁绍的跋扈与残暴,才导致了幽州的一切悲剧。”
林渊完,静静地看着贾诩。
这三件事,每一件都阴狠毒辣,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这已经不是在下棋了,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贾诩的脸上,没有丝毫为难之色。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面孔上,甚至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类似于“兴致”的神情。
仿佛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终于等到了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的残局。
“诩,领命。”他缓缓起身,躬身一拜。
“只是,诩有一问。”
“讲。”
“若……公孙瓒不肯败,又当如何?”贾诩问道,“若他受了王琼的蛊惑,或是得了什么助力,负隅顽抗,拖住了袁绍,乱了主公的布局,又该如何?”
书房内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林渊看着贾诩,贾诩也看着林渊。
两人都没有话,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答案。
许久,林渊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文和,你此去幽州,代表的,就是我。”
“所以,你可以决定,什么时候,需要一场‘意外’。”
“有时候,一个死去的英雄,比一个活着的蠢货,更有价值。他的死,可以成为我们插手幽州,最名正言顺的旗帜。”
贾诩懂了。
他不再多问,再次深深一拜,转身便要离去。
“等一下。”林渊叫住了他。
贾诩回过头,面带询问。
林渊从怀中,取出一枚的,用黑铁打造的令牌,递了过去。令牌上,只刻着一个字——“渊”。
“这是我的信物。”林渊道,“幽州之事,你可全权决断,不必事事请示。记住,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只听从长安号令的幽州。”
贾诩接过那枚冰冷的令牌,紧紧握在掌心。
他能感觉到,主公赋予他的,不仅仅是权力,更是一种毫无保留的,近乎于放纵的信任。
这种信任,比任何封赏,都更让他这个“毒士”的心,感到一丝灼热。
“主公放心。”贾诩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情绪,“诩,必不辱命。”
完,他转身,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门外的黑暗之中,一如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书房内,只剩下林渊一人。
他重新坐下,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舆图。
现在,他棋盘上的最后一块短板,也补上了。
一头猛虎,一条毒蛇,同时被他放进了幽州那片混乱的丛林。
林渊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轻松的笑意。
他很期待,当这两头猛兽相遇,又会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何等惊心动魄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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