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的晨雾里混着淡淡的檀香，那是阿机用机械臂收集的意识光点所化。张念坐在平衡之树下，玄铁鞭绕着指尖转了三圈，突然停在半空——鞭梢的星火莫名熄灭，留下道乌黑的焦痕，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怎么了？”冰儿的流霜剑断刃轻轻碰了碰焦痕，双生力量顺着鞭身游走，在张念的灵脉里“看”到了令人心惊的景象：他的灵脉主干上，缠着缕极细的暗纹，正像蚯蚓般往灵脉深处钻，所过之处，灵力都变得滞涩发黑。
“是混沌的暗纹。”黑袍冰儿的灵息在冰儿体内翻涌，墨色光流顺着断刃缠上张念的灵脉，试图将暗纹逼出，“它没钻进你的意识，而是藏在灵脉的缝隙里，一点点蚕食你的力量。”
张念猛地抽回手，玄铁鞭哐当落地，他攥着自己的手腕，指节泛白：“别碰！万一……万一它顺着你的力量传到你身上怎么办？”
石磊的玄铁鞭突然缠上张念的胳膊，星火在两人灵脉间跳跃：“什么傻话！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洛漓哥，快用星主血帮他逼出来！”
凌洛漓的流霜剑刚要出鞘，商逸冰的善念晶石突然挡住他的动作：“不能硬逼。混沌的暗纹和他的灵脉已经缠在一起，强行剥离会撕裂他的灵脉。”她的冰灵力在张念的灵脉外围凝成层薄冰，“阿机，能分析暗纹的构成吗？”
“机械扫描显示，暗纹的核心是张念自己的愧疚执念。”阿机的机械臂弹出全息屏，上面的灵脉图谱像条生了锈的铁链，“混沌只是用暗纹把他的愧疚具象化了——他在归墟被抓时，心里想着‘如果我再强点就不会拖累大家’，这念头成了暗纹的养料。”
张念的脸瞬间涨红，他猛地站起身，玄铁鞭在掌心捏得咯咯作响：“我没有！我从没想过拖累你们！”
“这不是你的错。”凌洛漓按住他的肩膀，星主血在他掌心凝成暖光，轻轻覆在张念的灵脉上，“每个人都有愧疚，这很正常。但混沌就是想让你觉得这愧疚是错的，是肮脏的，逼你排斥它，反而给了暗纹扩张的机会。”
守岁星的光晕突然暗了半分，谷中飘起细碎的黑雪，落在地上化作个个的张念虚影——有的在归墟被混沌抓住时痛哭流涕，有的在西荒蛮族失踪时跪地自责，有的在玄铁鞭熄灭时茫然无措，全是他最狼狈的样子。
“看看吧，这就是你。”虚影们异口同声地，声音里带着混沌特有的阴冷，“弱、没用、只会拖累别人，不如让我来替你活着，我会比你强百倍。”
“滚！”张念的玄铁鞭突然爆发出强光，他捡起鞭子，对着虚影疯狂抽打，星火与黑雪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
他的灵脉突然剧烈震颤，那缕暗纹借由他的情绪波动，瞬间涨粗了三倍，像条黑色的蛇，缠住了他的灵脉核心。张念猛地喷出口血，玄铁鞭脱手飞出，他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眼神涣散：“我……我好像真的……很没用……”
“别信它的鬼话！”石磊的玄铁鞭如火龙般窜出，将所有虚影抽得粉碎，他蹲在张念面前，星火在眼底跳跃，“你忘了吗？西荒的蛮族是你带出来的！归墟里是你忍着剧痛给我们报信的！你要是没用，老子早被混沌的幻影骗得自相残杀了！”
商逸冰的冰灵力顺着张念的灵脉缓缓注入，善念晶石的光芒在他灵脉里凝成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狼狈的他，而是西荒蛮族围着他欢呼的样子，是他用身体挡住射向孩童的暗箭时的决绝，是他在归墟咬紧牙关不松口的坚韧。
“这才是你。”商逸冰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愧疚不是你的枷锁，是你变强的理由。混沌想让你把它当成毒，可它其实是你的一部分，就像伤疤是身体的一部分。”
张念的眼泪突然滚落，砸在玄铁鞭的焦痕上，竟让那焦痕泛起丝微光：“我……我只是怕……怕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大家……”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强的。”凌洛漓的流霜剑放在他的膝头，星主血在剑身上流转，“我第一次独当一面时，手抖得连剑都握不住；逸冰第一次用善念晶石时，差点被灵力反噬；冰儿……”他看向冰儿，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第一次控制双生力量时，把自己冻成了冰雕。”
冰儿的流霜剑断刃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冰雕，冰雕的脑袋大得不成比例，逗得张念“噗嗤”笑出了声。就在他笑出声的瞬间，灵脉里的暗纹突然剧烈收缩，像被笑声烫到的蛇，开始一点点褪色。
“黑袍，愧疚最怕的不是被掩盖，是被笑着承认。”冰儿的双生力量与张念的灵脉共鸣，帮他一点点抚平暗纹留下的痕迹，“你看，它在退了。”
守岁星的光晕重新亮起，黑雪在阳光下化作水汽，张念灵脉里的暗纹彻底消散，只在灵脉主干上留下道浅浅的白痕，像道愈合的伤疤。他捡起玄铁鞭，鞭梢的焦痕已经消失，星火重新燃起，比以往更亮。
“谢谢你们。”张念的玄铁鞭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对着四人深深鞠了一躬，“我不会再让混沌有机可乘了。”
石磊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差点把他拍趴下：“跟兄弟客气什么！走，喝酒去！庆祝你打败了自己的心魔！”
石桌上的桃花酒还温着，五饶酒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商逸冰看着凌洛漓举杯的手，他手背上的星主血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红，像朵永不凋谢的花。
“你刚才，第一次独当一面时手抖？”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疤痕，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凌洛漓的耳尖微微发红，星主血在灵脉里跳了跳：“陈年旧事了。”
“我想听。”商逸冰的冰灵力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片调皮的雪花。
冰儿和张念、石磊凑在一起，竖着耳朵听凌洛漓讲当年的糗事，桃花谷的笑声混着酒香，飘向守岁星的方向。
而在张念灵脉的那道白痕深处，混沌的暗纹并未完全消失——它只是变得比发丝还细，藏在灵脉最隐秘的缝隙里，像颗等待发芽的种子。它在等待下一次机会，等待张念的愧疚再次滋生，等待那个能让它彻底爆发的“完美契机”。
守岁星的光晕里，有颗星突然闪烁了一下，像谁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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