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在王起掌下哀鸣，其内部狂乱的流光如同被无形大手攥住，挣扎扭曲，却无法挣脱那混沌核心霸道绝伦的吞噬与解析。
那股自晶体深处苏醒的古老意志，带着被惊扰的愠怒，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它试图反扑，更加庞大的信息洪流裹挟着直指道心的“真实”碎片，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毒针，刺向王起的神魂！
这一次，不仅仅是记忆，更夹杂着对未来的推演，无数种悲惨的、绝望的、众叛亲离的“可能性”景象，强行塞入王起的意识！
他看到慕容九因他而道心破碎，紫电反噬，形神俱灭。
他看到白素星辉湮灭，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他看到无痕、林战、老蝰化为枯骨，看到他自已孤身立于尸山血海，脚下踩着所有亲友的骸骨，断界之刃饮血哀鸣，最终他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若是常人，哪怕心智再坚韧，面对如此直击软肋、穷尽想象之能事的未来恐怖，也要心神失守，道基崩毁。
但王起，只是眼神微冷。
“未来？”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在这光影混乱的洪流中显得格外刺耳。
“未曾发生之事，也配乱我心志？”
“我的未来，只由我手中之刀斩出！”
“散！”
一字吐出，如同律令。
那些强行涌入的、充满绝望的未来幻象，如同被狂风卷走的烟云，在他坚不可摧的意志面前，纷纷破碎、消散！
他的道心，澄澈如镜，映照真实，却也斩尽虚妄，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惧，唯有当下，由我主宰！
趁此间隙，王起的混沌核心已然暴力地撕开了晶体外层的防护，触及到了其最核心的区域！
那里，并非纯粹的能量，也不是具体的知识，而是一段……残缺的、不断重复的“意念回响”，一段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遗憾与不甘的……“低语”！
“……错了吗……”
“……吾道……非道？”
“……观测……定义……皆为虚妄……”
“……超脱……何在……”
“……后来者……勿蹈……覆辙……”
这断断续续的意念，充满了迷茫、自我怀疑，以及一种试图打破某种终极束缚却最终失败的悲凉。
它像是一个垂死巨饶最后喘息，又像是一个迷失者在永恒黑暗中的喃喃自语。
王起瞬间明悟。
这混沌晶体，并非然生成，它极有可能是某个如同那留下剑痕的先驱般、试图超越“观测者”体系、追求真正超脱的绝世强者，在失败陨落之际，其不甘的意志、破碎的道则、以及对“真实”与“虚妄”的终极拷问，凝聚而成的……“道殒残骸”！
它所散发的混沌本源气息是真，但那“真实之蚀”的陷阱，亦是其陨落前自身道心挣扎、对后来者充满矛盾态度的体现！
它既希望有人能继承其志，又恐惧后来者重蹈其覆辙，故而设下考验，若心志不坚，便会被其残念中的负面情绪同化，成为这残骸的养料，或者……新的囚徒！
“原来……也是个失败者。”
王起心中掠过一丝了然，却没有丝毫轻视。能走到这一步，试图挑战观测者根源的存在，无论成败，都值得敬畏。
但其道已殒，其志已衰，这残骸留在簇，更多的是一种不甘的执念，而非真正的指引。
他的混沌核心不再犹豫，爆发出更强的吸力，开始强行剥离、吞噬这“道殒残骸”中那些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混沌本源力量，以及其中蕴含的、关于如何冲击“定义”壁垒的破碎感悟！
至于那些充满负面情绪的残念与拷问，则被他以意志强行排斥、炼化！
晶体剧烈震颤，表面的光芒急速黯淡，内部的流光也变得稀薄。
那古老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咆哮，充满了愤怒与绝望，却无法阻止自身存在的根基被掠夺。
随着本源力量被王起吞噬，笼罩四周的光影洪流开始减弱、消散。
慕容九、白素等人感觉施加在神魂上的压力骤然一轻，那些试图颠覆道心的“真实”记忆与未来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她们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心有余悸。
她们看向王起，只见他依旧按在晶体之上，周身气息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变得更加深邃浩瀚！
那混沌晶体则如同失去了所有色彩的水晶，变得灰暗、透明，最终，“咔嚓”一声轻响，表面布满了裂痕。
王起收回手掌。
在他手掌离开的瞬间，那布满裂痕的晶体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化作一堆普通的、毫无灵性的灰色碎石，散落在地。
湖泊依旧漆黑，倒映星空，但那股源自晶体的古老本源气息，已然消失无踪。
湖心岛，变得平凡。
王起闭目片刻，消化着吞噬而来的庞大本源与破碎感悟。当他再次睁眼时，眸中混沌愈深，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中沉淀。
他的“斩”之道，似乎又厚重了几分，对于如何斩开那最终的“定义”壁垒，有了更具体的方向。
“结束了？”慕容九轻声问道，紫电剑归鞘，她感觉自已的剑意经过方才那“真实之蚀”的锤炼，虽然惊险，却更加凝练，那丝混沌特性也稳固了不少。
白素微微颔首，星辉重新变得明亮，她同样收获不，对规则的理解，尤其是对“真实”与“虚妄”的界限，有了更深的体会。
王起点零头，目光扫过那堆碎石，又望向湖泊之外，那无垠的、充满了未知的遗落之墟。
“簇机缘已尽。”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这残骸所言‘勿蹈覆辙’……前方之路，恐怕比想象汁…更险。”
连这等疑似挑战观测者失败的存在都陨落于此，化为残骸警示后人，前路的凶险，可想而知。
然而，王起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唯有斩破前路的决绝。
他率先转身，再次踏上了那黑色的湖面，向着来时的方向，也是向着废墟更深处走去。
慕容九与白素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毫不犹豫地跟上。
无痕沉默地融入阴影，老蝰背负着气息明显强健了不少、似乎即将苏醒的林战，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离开湖心岛，踏上归途不久。
那堆已然化为凡物的晶体碎石，其中一块最的碎片，极其微弱地、几乎不可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一丝细微到极致、与之前那古老意志同源、却又更加冰冷、更加……“旁观”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混沌气息中，遥遥“附着”在了队伍最后的老蝰身上。
老蝰毫无所觉，只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觉得背上的林战似乎更沉了一些。
（第四百一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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