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张雨晴那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肩膀，这才微微松懈下来。她转身走向桌旁，步伐看似如常，却在落脚的瞬间，极细微地顿了一下。张念山一直留意着她，见状，一个箭步上前，稳稳站在她身后，声音不自觉放柔：“是不是被王九那家伙气到了？瞧你脸色不太好。”
张雨晴回头看向他，眼中还残留着方才怼王九时的犀利劲儿，可下一秒，那股锐利便被暖意取代：“倒没被气着，就是看她那副样子，膈应得慌。”话间，她朝灶房方向飞快瞥了一眼，又补充道，“可别让我妈听到这些糟心事，免得她操心。”
“放心，不会的。”张念山一边着，一边走到她身前，目光定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轻声问道，“刚才我话得有点重，没把你吓到吧？”
“你是在护着我呢，我怎么会被吓到。”张雨晴嘴角一勾，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俏皮劲儿，“再了，对付王九这种人，就得这么干脆，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这时，张秀娟像只麻雀似的凑了过来，气鼓鼓地拍了下桌子，嚷嚷道：“就是就是！哥，你那句‘离雨晴远一点’，得太解气了！这种人就该直接轰出去，省得她在这儿瞎搅和。”
张念山没搭张秀娟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雨晴，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以后再碰上这种事，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别往心里去。”
“这哪能行，怎么能让你去应付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张雨晴摆了摆手，顺手拿起桌边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他，“你可是客人，哪能让这些烦心事扰了你。”
“在你这儿，我可不是什么客人。”张念山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动。他抬眸凝视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别人给你添堵。”
这话一出口，就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张雨晴心底因王九而起的阴霾。她低下头，轻轻抿了抿唇，耳尖悄悄泛起一抹红晕：“我哪有那么脆弱。”
“我知道你坚强，可我就是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张念山把水杯搁在桌上，声音愈发轻柔，“对了，你刚提到周大伟，还有人给你提媒？”
张雨晴没想到他连这点都注意到了，心里又是一阵感动，轻轻摇了摇头：“是王九和她奶，想把周大伟塞给我，所以来我家提媒，真够离谱的。”着，她抬眸看向张念山，眉眼弯弯，“倒是你，被王九那样盯着，不觉得浑身不自在吗？”
“没什么不自在的。”张念山对上她的目光，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的眼里，只有该看的人。”
这话一落，张秀娟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你这话跟写情书似的！雨晴，我哥这明摆着是心里只有你呀！”
张雨晴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她抬手轻轻拍了下张秀娟的胳膊：“别在这儿瞎起哄。”嘴上虽然这么，可她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恰似被晨光烘暖的蜜糖，甜得醉人 。
就在这时，李翠红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刚从院子里摘的青菜，开口问道：“刚才外面吵吵嚷嚷的，是不是九那丫头又来捣乱了？”
“妈，没事儿，她已经走了。”张雨晴赶忙迎上前去，接过李翠红手里的青菜，“您别操心，都解决了。”
张念山也跟着点头，语气沉稳：“对，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有麻烦。”
李翠红瞧着两个年轻人之间那默契十足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张念山目光落在墙角叠好的布料上，忽然换了话题：“雨晴，你的服装店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张雨晴闻言，睫毛轻轻颤了颤，那双好看的眼毛眨了眨，没直接回答，反而仰头看向他：“山哥，你的假期是不是快结束了？”
张念山心里一沉，轻轻点头，声音低了几分：“嗯，下周日就得回部队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心湖，两人瞬间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慢了半拍。张雨晴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张念山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唇，喉结轻滚，不舍在眼底翻涌。明明没什么，却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沉默几秒，张雨晴先开了口，语气轻快了些，像是下了决心：“那我就下周六开业！让我妈盯着工人多赶些活出来，到时候你和娟姐可得来帮我忙活。周日……我送你去车站。”
“好。”张念山应得干脆，指尖不自觉蜷了蜷。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十点半，便对张雨晴：“雨晴，我一会儿就带娟子回家了。”
“走啥呀走？”没等张雨晴接话，挑着门帘进来的李翠红直接打断，手里还拿着刚摘的豆角，“这都快中午了，留下吃完午饭，睡个午觉再走！我这就去做饭。”
张念山刚想开口推辞，李翠红又笑着补充：“再了，你还得去后院服装厂帮你叔和川，把昨晚新做的衣服整理整理呢——刚缝好的成衣堆了半屋子，正缺个细心人清点。”
一听有活干，张念山立刻没了推辞的理由，爽快点头：“好，那麻烦阿姨了。”
“跟阿姨客气啥！”李翠红笑着摆摆手，把豆角往厨房一放，“走，我带你们过去，正好让雨晴也去看看新样式。”
张秀娟早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哥，雨晴，快走快走！我还没见过新做的连衣裙呢！”
几人刚走进后院的服装厂，就见靠墙的木架上、地上堆着山似的成衣，布料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果然是昨晚新赶出来的活计，攒了满满一屋子。
“好家伙，这进度够快的！”张雨晴扒开最上面的一件碎花衬衫，眼睛亮晶晶的，“这花色真好看，肯定好卖！”
李翠红笑着推她一把：“别光顾着看，快来搭把手。”着拿起旁边的麻绳和纸板箱，“把同款的摞一起，按尺码分好装箱，记得清点数量。”
张念山二话不挽起袖子，伸手抱起一摞的确良衬衫，动作麻利地按大分拣；张秀娟也凑过来帮忙叠衣服。缝纫机的余温还没散尽，布料的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几人笑笑地忙活起来，连空气里都飘着踏实的暖意。
一直忙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最后一箱衣服封好胶带，几人才松了口气。张雨晴直起身揉了揉腰，看着码得整整齐齐的纸箱，眉眼弯成了月牙：“这些衣服得在开业前两全拉到城里上的铺面去，咱们人手不够，还是雇个拖拉机吧？”
张瑞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纸箱：“是得雇个拖拉机，不然靠咱们手搬肩扛，这些衣服根本运不过去。”他顿了顿，又看向张雨晴，“对了，这事你跟你老姑过了吗？”
“早跟老姑和老姑父打好招呼了。”张雨晴点头，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就是没定具体日子，我得赶紧捎个信过去，让他们下周四就过来，到时候跟着拖拉机和衣服一起去镇上，刚好能提前收拾铺面。”
“那到时候我也提前过去。”张念山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写着字的纸上，语气认真，“开业前的衣服整理、铺面布置，我都能搭把手。”
张雨晴抬头看他，阳光从窗缝溜进来，刚好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用力点头：“好啊，有你帮忙我可就省心多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李翠红的喊声：“活儿忙完了没？快洗手吃饭啦！”
“来啦！”川第一个蹦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收拾衣服饿坏我了。”
几人相视而笑，刚才忙碌的疲惫被这声喊饭驱散，脚步轻快地往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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