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文渊阁招聘启事的第三，我在物理系的阶梯教室又撞见了迎新时的那位学长。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袖口沾着点未干的墨渍，正低头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口袋里的桃木锁微微发烫 —— 是子丝残留的邪气在呼应。
我握着书包带站在教室后门，看着他的侧影。他的头发比报到时长了些，遮住了半只耳朵，手指间还夹着支银色的钢笔，笔帽上刻着个极的 “文” 字，和文渊阁典籍封皮上的字体一模一样。讲台上，教授正在讲电磁感应，线圈在磁场里转动产生电流的动画投在幕布上，我却盯着学长的手腕 —— 他握笔时，袖口往下滑零，露出腕间道淡银色的印子，像被细铁丝勒过的痕迹。
下课铃响时，学长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和人群一起往门口挤。我跟着他走出教学楼，秋风吹起他的校服下摆，又露出那片沾在衣角的干枯梧桐叶 —— 和墨魂池边石雕砚台上泡着的叶子一样，只是叶面上的针孔更淡了，像快愈合的伤口。
“学长，等一下。” 我在银杏道上叫住他。
他转过身时，嘴角的笑容还是有点僵硬，眼神却比之前躲闪，手指下意识往袖口缩了缩，“是你啊，物理系的学弟。有事吗？”
“我想问你，” 我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他腕间的银印上，“你手腕上的印子，是怎么来的？”
他的脸色瞬间白零，攥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没、没什么，是不心被自行车链蹭到的。”
“自行车链蹭到，不会留下银色的印子。” 我从口袋里摸出桃木锁，锁身的金光透过指尖渗出来，“而且，你指甲缝里的子丝灰，还没洗干净。”
学长的呼吸猛地顿了，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银杏树，落叶簌簌落在他肩上。他盯着我手里的桃木锁，眼神里满是惊恐，“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子丝灰？”
“我是张九锁的徒弟。” 我把桃木锁举到他面前，锁身上的 “镇邪” 二字在阳光下亮起来，“墨魂池的母丝已经被我灭了，李姓老人也被墨魂丝反噬了。你现在告诉我，文渊阁到底让你做什么？”
他的嘴唇抖了抖，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我去年秋来清华报到，第一就被李老头拦住，他我八字轻，适合养子丝，要是不照做，我爸妈就会出事……”
我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校服口袋里露出来的半张照片 —— 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的他笑得很开心，父母站在他两边，背景是老家的稻田。“他让你做什么？” 我放轻声音，“是让你用学生的文气养子丝吗？”
“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根细银线，线头上沾着点淡蓝色的光 —— 是学生的文气，“他给了我这个，让我每晚上去图书馆三楼，把银线缠在古籍上，吸书里的文气。还让我在迎新的时候，给新生的校园地图上洒子丝灰，这样能找到八字轻的人，方便后续…… 后续养母丝。”
“那你为什么没继续？” 我盯着盒子里的银线，它在桃木锁的金光下微微发抖，像怕被烧到。
“墨魂池出事那，我在图书馆楼下，看见李老头被墨影缠成一团，”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之前，只要母丝炼成，就能放过我爸妈，可那我才知道，他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 —— 他，等墨魂丝炼成，第一个就要用我的文气养丝。”
他从笔记本里抽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墨写着串地址，“这是他让我去取子丝的地方，在海淀的一个旧书店里，老板也是文渊阁的人。我之前不敢，怕你们和李老头一样，会伤害我爸妈……”
我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扭曲，和之前课桌抽屉里塞的 “文渊阁” 纸条字迹一样。纸条边缘沾着点银灰色的粉，是子丝灰，“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爸妈。但你得跟我去一趟那个旧书店，指认文渊阁的人。”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真的吗？你们真的能保护我爸妈？”
“嗯。” 我从脖子上解下铜钱红绳，放在他手里，“这枚铜钱能辟邪，你带在身上，子丝近不了你的身。我已经联系了灵异局的人，他们会去保护你爸妈。”
他握着铜钱，指尖微微发抖，铜钱的金光顺着他的手指蔓延，腕间的银印淡了些。“好，我跟你去。” 他站起身，把银色盒子递给我，“这个也给你，里面的子丝还没吸够文气，应该没那么厉害。”
我们沿着银杏道往校门口走，风里的书墨气很淡，只有偶尔飘来的梧桐叶香。路过二校门时，我看见石狮子的爪子上沾着片银杏叶，叶面上没有针孔，只有阳光的痕迹。学长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石狮子底座，“之前李老头让我往石狮子眼睛里塞子丝灰，这样能挡住清华园的文脉正气，我没敢塞太多，只塞了一点……”
我蹲下身，看着石狮子的眼睛，里面果然有少量银灰色的粉，是子丝灰。我用桃木锁的尖轻轻刮出灰，灰落在地上，被风吹散，“没事，现在塞多少都没用了，墨魂池已经被净化了，文脉正气比之前更盛。”
他点点头，跟着我继续往前走。快到校门口时，他突然：“学弟，其实…… 还有件事。”
“你。”
“李老头还让我盯着一个人，”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犹豫，“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奶奶，他奶奶手里有本《文渊阁残卷》，里面记着墨魂丝的弱点，让我想办法把残卷偷出来。但奶奶人很好，每次我去图书馆，她都会给我递热水，我没敢下手……”
我心里一紧，原来图书馆奶奶早就被文渊阁盯上了。“你别担心，我会提醒奶奶的。”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桃木锁，锁身的温度很稳，“我们先去旧书店，把文渊阁的人抓住再。”
走出校门时，阳光正好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学长握着铜钱，脚步比之前稳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躲闪。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筑梦学时的王浩 —— 他们都是被文渊阁胁迫的人，只是王浩没来得及等到被救的那。
“学长，” 我叫住他，“等这件事结束，你就可以好好读书了，不用再怕文渊阁的人了。”
他转过头，笑了笑，这次的笑容很自然，没有之前的僵硬，“嗯，我还想考物理系的研究生，以后研究电磁学，再也不碰那些邪祟的东西了。”
我们沿着马路往前走，远处的旧书店隐约可见，门口挂着个褪色的招牌，写着 “古籍轩”。我握紧口袋里的桃木锁，铜钱在学长手里泛着金光，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并肩的战士，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我知道，这只是处理子丝的开始，文渊阁的残余还藏在暗处。但只要还有人愿意站出来，愿意 “不”，邪祟就永远别想得逞。
就像老头子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而我，会一直等着那一，等着文渊阁彻底消失，等着所有被胁迫的人都能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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