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领着一帮汉奸，气势汹汹地冲进朝阳门外黄五爷的大杂院。黄五早知道鬼子进了城，心里正七上八下犯嘀咕，见这伙人闯进来，忙堆着笑迎上去：“呦，这不是何队长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坐快坐，我这儿还有点高碎，给您沏碗尝尝！”
何斌脸一沉，压根不接话茬：“黄五爷，别跟我来这套，少耍你那嘴皮子！我可听了，你跟院里几个苦力，前些日子跑到长辛店，还敢支持二十九军？怎么着，二十九军撤走时没带你一起走啊？如今北平是皇军的下，你倒好，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充大爷？来人，给我打！”
身后几个打手立马抡起大棍子，劈头盖脸朝黄五打去。黄五顿时惨叫连连，哭爹喊娘。院里的女人吓得赶紧捂住孩子的嘴，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何队长！何队长我错了！饶了我这回吧！”黄五疼得直打滚，还不忘求情，“再，您跟我把兄弟郑刚也认识啊，咱们也算自己人！”
何斌往地上“呸”了一口，满脸不屑：“郑刚那孙子？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一步我就收拾他！”着，他在院子里转了圈，眼睛盯着宅子，啧啧两声，“黄五，想让我饶你也不难。我看你这宅子不错，只要你把它卖给我，今这事就翻篇。不然，我打死你，这宅子照样落我手里！”
黄五疼得直抽气，连忙喊道：“行行行！快让他们住手！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何斌这才抬手叫停：“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此时的黄五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在都是皮外伤。他挣扎着爬起来，咬着牙问：“好，我认栽！您，这宅子您出多少钱？”
何斌伸出一根手指。黄五皱着眉，还抱有一丝希望：“怎么？一千大洋？我这宅子最少值五千！你这心也太黑了！”
“想屁吃呢你！”何斌冷笑一声，“一百大洋！卖不卖？不卖，我现在就把你抓进监狱，关到死！”
就在这时，拉洋车的皮三回来了。见黄五被打得这么惨，他赶紧跑过来：“五爷！这是怎么了？谁把您打成这样？”
黄五摆了摆手，声音里满是无奈：“行了，何队长，算你狠！我认栽，这就给你写文书，行不行？”
何斌咧嘴一笑：“这才像话！五爷果然够光棍，赶紧写吧。”
何斌接过文书，对着墨迹吹了吹，嘴角撇出笑意：“好，明就去警察局过户，这事就算了了。”随即脸色一沉，冲皮三吼道：“皮三儿！带着你们的破烂赶紧滚！”又扭头对手下吩咐，“去，把这大杂院清空，他们的东西全给我扔出去！”
一群汉奸立马动起手来，翻箱倒柜、扯被拽褥。院里的女人吓得尖叫，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可汉奸们半点不心软——有的把人家藏着的零钱往兜里塞，有的直接把被褥、家当往街上扔。众人没辙，只能抱着零碎物件，哭丧着脸走出院子。
黄五也一样，和皮三收拾零东西堆在洋车上。出了门走远些，他忍不住跳着脚骂，可一动就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皮三赶紧劝：“五爷，算了，咱先找地方安身吧。”
黄五苦着脸叹气：“就剩这一百块钱，看来只能去棚户区了，那儿房租好歹便宜，咱俩租间房两块大洋也够。”
“走，先找房安置家当。”皮三拉着车，黄五在旁边跟着，一路骂骂咧咧：“这何斌孙子，不得好死！”
到了棚户区，皮三好歹才谈妥两间房，可房租也涨了——原先一间一块大洋，如今两块钱一分都不肯让。两人只能认了，租下两间又又破的屋子，院里臭水沟横流，黄五皱着眉，却也没别的办法。把东西搬进屋，俩人才松了口气。
皮三看黄五疼得直捂腰，道：“五爷，我拉您去回春堂，让牛全给您看看伤吧？”
黄五点头：“也好，这后腰挨了几棍子，都青了。”
皮三拉着黄五到了回春堂，傅三爷一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五爷？您这是怎么了？”
黄五苦着脸摆手：“别提了！何斌那孙子把我院子占了，还把我打了一顿！”
“怎么回事？”傅三爷追问。
“还不是前些日子，我跟皮三去长辛店支援二十九军救伤员，让这孙子知道了！”黄五疼得直抽气，“快，牛全呢？赶紧给我瞅瞅腰！”
傅三爷连忙招呼：“快，到后堂去！皮三，你扶着五爷点！”
牛全一见黄五这模样，也吃了一惊，连忙上前：“五爷，您慢着点坐，我给您看看。”着掀开他的衣襟，一看当即皱起眉：“这是谁下手这么狠？您这腰都青透了！”
一旁的皮三立马接话：“还能有谁？不就是何斌那王鞍嘛！”
牛全叹了口气，转身取来药酒，蘸着药棉轻轻给黄五揉按伤处，等药酒渗进去，又敷上一贴膏药。随后他翻了翻药箱，拿出最后一贴膏药递过去：“五爷，这膏药只剩这一贴了，您回去可得当心，这贴能管两，剩下的晒不打紧，养几就好。”
黄五试着起身活动了下，当即松了口气：“还别，你这药酒和膏药就是管用，揉完松快多了。”他转头看向傅三爷，苦着脸道：“三爷，实在对不住，今这诊费我只能先赊着——身上没剩多少钱，还得留着当生活费呢。”
傅三爷赶紧摆手：“五爷，这话就见外了！牛全还是您当初介绍来的，这两年在我这儿兢兢业业，从没出过错。今这点钱不算啥，我给您免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再，您这也是为了帮二十九军打鬼子，才遭了这份罪，我哪能要您的钱。”
黄五连忙抱拳致谢：“那我就多谢傅三爷了！”
“快别这么，您先回去养伤要紧。”傅三爷送黄五到门口，看着他上了皮三的洋车，这才转身回了回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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