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阁三层,兵刃技法区。
与二层的五行分区不同,三层是一个整体大厅,但气氛却比二层更加“锋利”。整个大厅被无形的“意”分割成数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弥漫着不同的兵刃理念。
东侧剑气纵横,剑修玉简悬浮空中,如繁星点点,每枚玉简都散发着或孤高、或凌厉、或灵动的剑意。
西侧枪芒隐现,长枪虚影林立,每一道虚影都透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南侧刀光森然,厚重刀意如山如岳,又带着斩断一切的狂霸。
北侧弓弦微鸣,箭意如丝如缕,却又蕴含着千里夺命的锋锐。
中央还有鞭、锤、棍、戟等杂兵区域,各具特色,互不相让。
“好……好强的‘傲……傲气’!”鹉哥一进三层,就感到呼吸困难——不是真的空气稀薄,而是各种兵刃理念形成的“意场”太过强烈,让它这只鹦鹉本能地感到压迫。
旺财倒是没什么感觉,它歪着头看着那些枪芒虚影,忽然冲过去想咬一口——被李狗蛋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尾巴。
“汪!看着像骨头!”旺财委屈。
咪咪子优雅地踱步,尾巴却炸成了鸡毛掸子——这是它紧张时的表现:“喵~这些兵刃之意,一个个都像没被驯服的野马,又骄傲又暴躁。”
呱呱单腿跳了跳,果断躲到了李狗蛋身后:“呱……吓……吓蛙……”
李狗蛋等人也感受到了压力。
这些兵刃之意,不是简单的灵气冲突,而是“理念”的显化。每一种兵刃之道,都经过无数代修士的打磨、完善,形成了根深蒂固的“道统”。想要调和它们,比调和五行属性难上百倍。
“诸位,”星衍真君的传音适时响起,“三层收录兵刃技法一万八千部。历代衍门前辈曾言:‘万法可调,兵刃难和’。因每种兵刃之道,都代表一种‘生存方式’,一种‘处世哲学’。要调和理念,近乎改变一个饶根本认知。”
他顿了顿:“本座不要求你们彻底调和,只需找出‘共存’之法,让修不同兵刃的修士,至少能相互理解、彼此尊重,而非视对方为‘异端’。”
要求降低了,但难度依然极高。
李狗蛋沉思片刻,道:“先分组感受吧。凌道友去剑区,裂山道友去刀区——你的魔功虽非刀法,但刚猛霸道有共通之处。鞭风道友去鞭区,王道友和宗主去杂兵区,我居中协调。”
“那……那我们呢?”鹉哥问。
李狗蛋看向F4:“你们……自由活动。但记住,不准用鸟喙啄剑意,不准用口水舔枪芒,不准用尾巴扫刀光,不准跳进弓弦里——”
“汪!知道了!”旺财已经冲向了枪区——它觉得那些长枪虚影像特大号的肉骨头。
分组开始。
凌飞云踏入剑区。
瞬间,无数剑意涌来。有孤高的,有凌厉的,有灵动的,有厚重的……每一道剑意都代表着一种剑道理念,彼此间虽同属剑道,却也在暗暗较劲。
他拿起一枚《孤云剑诀》玉简——正是青云真人所修功法在三层的副本。神识探入,那股熟悉的“孤高凌世”之意扑面而来。
“剑,当立于云端,俯瞰众生。”玉简中记载的理念如此写道。
旁边一枚《流水剑法》玉简却传来截然不同的信息:“剑,当如流水,顺势而为,无孔不入。”
再旁边,《重岳剑诀》:“剑,当如山岳,厚重无锋,大巧不工。”
凌飞云苦笑。光是剑道内部,就有这么多分歧,更别提与其他兵刃的调和了。
他尝试运转自己优化后的《凌云剑法》,剑意包容,试图与这些不同理念共鸣。
但效果甚微。
那些剑意虽然不排斥他,但彼此之间依然泾渭分明,谁也不服谁。
“剑道都如此,更何况整个兵刃区?”凌飞云摇头。
另一边,裂山魔踏入刀区。
刀意与剑意不同,更厚重,更狂霸,更直接。
《开山刀法》:“一刀既出,山崩地裂,讲究以力破巧。”
《追风刀诀》:“刀光如风,快如闪电,讲究唯快不破。”
《圆月弯刀》:“刀走偏锋,诡谲莫测,讲究出其不意。”
裂山魔的《裂山魔功》虽非刀法,但那股刚猛暴烈的劲头,与刀意颇为契合。他运转魔功,刀区的刀意竟对他颇为亲近——但也仅限于此。不同的刀法理念之间,依然互不买账。
“奶奶的,比老子当年在魔道时还难搞。”裂山魔挠头,“魔道至少还讲个弱肉强食,谁拳头大听谁的。这些理念……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真理’,根本没得谈。”
鞭风魔在鞭区倒是如鱼得水。
他的鞭法本就经过美学优化,圆融和谐。鞭区的各种鞭法理念,虽然也有分歧,但鞭这种兵器本就讲究“柔中带刚”“变化多端”,理念差异不像刀剑那么大。
他很快找到了几种鞭法的共通点,开始尝试推演“基础鞭法和谐式”。
王有才和女宗主在杂兵区。
这里功法更杂:锤法讲究“一力降十会”,棍法讲究“横扫千军”,戟法讲究“霸烈无双”,钩法讲究“阴狠毒辣”……
两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怎么调和?”女宗主苦笑,“锤和钩,一个阳刚到极致,一个阴柔到极致,理念完全相反。”
王有才沉思:“或许……可以找中间态?比如,锤法的‘力’与钩法的‘巧’结合,形成‘力巧并重’的新理念?”
他尝试推演,但进展缓慢。
整个三层,工作陷入僵局。
兵刃理念之争,比五行冲突更抽象,更顽固。
这时,F4开始行动了。
鹉哥最先按捺不住。
它飞到剑区,看着那些悬浮的玉简,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开始……念诗。
没错,念诗。
“剑……剑啊剑……你……你真傲……傲娇……”它结结巴巴地念着自己胡编的打油诗,“站……站得高……看……看得远……但……但脖子……酸……酸不酸?”
这什么玩意儿?
但奇怪的是,随着它这打油诗念出,剑区那些孤高凌厉的剑意,竟然微微一顿——仿佛被这莫名其妙的诗句搞懵了。
鹉哥见状,来劲了。
它又飞到刀区,继续念:“刀……刀啊刀……你……你真凶……凶巴巴……砍……砍来砍去……累……累不累?”
刀区的狂霸刀意也是一滞。
鹉哥又跑到枪区、弓区、杂兵区……
每到一处,它就念一首结结巴巴、毫无文采、甚至有点弱智的打油诗。
这些打油诗,对兵刃理念没有任何实质性影响,但……却打破了那种严肃、沉重、互不相让的氛围。
就像一群正在严肃辩论的学者中间,突然闯进一个孩,指着他们“你们好像一群斗鸡哦”。
场面一度很尴尬。
但尴尬之中,那种剑拔弩张的“意场”,居然真的松动了一点点。
旺财的贡献更直接。
它在枪区转了一圈,对那些长枪虚影没什么兴趣——不能吃。然后它跑到中央空地,开始……刨坑。
没错,刨坑。
三层的地面是青玉石板,坚硬无比。但旺财的爪子经过灵气强化,加上它那股憨劲,居然真的在石板上刨出了一个坑。
它刨得很专注,很投入,仿佛在完成什么伟大工程。
刨着刨着,它忽然停下来,对着坑“汪”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那些兵刃虚影,眼神仿佛在:“看,坑。厉害吧?”
所有兵刃之意:“……”
它们忽然觉得,跟一条在石板上刨坑的狗较劲,好像……有点掉价?
那种“老子下第一”的傲气,莫名其妙地泄了一点。
咪咪子则用了更“高级”的手段。
它优雅地走到剑区,在一道孤高剑意前停下,然后……开始蹭。
用脸颊蹭那道剑意虚影。
一边蹭,一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喵~凉凉的,硬硬的,蹭起来有种别样的快斧”
那道孤高剑意剧烈颤抖——不是愤怒,是……不知所措?
它诞生以来,见过无数剑修对它顶礼膜拜,见过无数刀意与它争锋相对,但被一只猫蹭……这体验太诡异了。
蹭完剑意,咪咪子又去蹭刀意、枪意、弓意……
所到之处,兵刃之意皆凌乱。
最后是呱呱。
它单腿跳进弓区,那里悬浮着许多“箭意丝线”,细如发丝,却锋利无比。
呱呱看了看那些丝线,忽然张开嘴,“呱”了一声。
然后,它吐出了一条……舌头?
不,是它的舌头弹射而出,精准地粘住了一根箭意丝线,然后“嗖”地缩回嘴里。
它把箭意丝线吃了。
吃了。
所有人,包括那些兵刃之意,都呆住了。
呱呱咂咂嘴,评价:“呱……没……没味……就是……凉……”
然后它又粘了一根。
一根接一根。
弓区的箭意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那些箭意终于怒了——它们凝聚成一束,化作一道虚影箭矢,射向呱呱!
呱呱不慌不忙,单腿一跳。
“瘸腿无影跳”发动!
它跳到炼区,箭矢追到刀区;它跳到剑区,箭矢追到剑区;它跳到枪区,箭矢追到枪区……
于是,三层出现了奇景:一只单腿蛤蟆在前面蹦,一道箭意在后面追,沿途经过所有兵刃区域,把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各种兵刃之意,搅得一团糟。
刀意被箭意惊扰,反击;剑意被刀意波及,也加入战团;枪意觉得被冒犯,开始横扫……
整个三层的兵刃之意,乱成了一锅粥。
但乱到极致,反而出现了转机。
当所有兵刃之意都混战在一起时,它们忽然发现——咦?原来你的理念是这样,我的理念是那样,好像……没有绝对的对错?
剑的孤高,刀的狂霸,枪的决绝,弓的深远,锤的刚猛,鞭的柔韧……
每一种理念,都有其长处,也有其局限。
当它们被迫“交流”时,反而开始相互理解。
而这时,李狗蛋动了。
美学金丹全力运转,七彩光芒笼罩整个三层。
他趁着兵刃之意混乱、交流的瞬间,将美学共鸣网络扩张到极致。
“诸般兵刃,皆为人用。”他的声音通过共鸣网络,传入每一道兵刃之意,“剑可孤高,亦可包容;刀可狂霸,亦可内敛;枪可决绝,亦可回旋;弓可致远,亦可近护……”
“兵刃无高下,理念无对错。”
“唯赢合适’二字。”
“何时该孤高?何时该包容?何时该狂霸?何时该内敛?”
“美学之道,便是寻找那个‘最合适’的平衡点。”
随着他的话语,七彩光芒融入混乱的兵刃之意郑
那些光芒不强迫,不压制,只是“引导”——引导剑意感受刀的直率,引导刀意感受枪的决绝,引导枪意感受弓的深远……
渐渐地,混乱平息。
兵刃之意不再争斗,而是开始……交流。
剑意学会炼的果断,刀意学会了剑的灵巧,枪意学会了鞭的柔韧,弓意学会了锤的沉稳……
虽然它们依然坚持自己的核心理念,但不再排斥其他理念,反而开始吸收其他理念的长处,补全自己的短处。
整个三层的“意场”,从原本的“割据对抗”,变成了“和谐共存”。
虽然还有些生疏,还有些别扭,但确确实实,共存了。
凌飞云感受着剑区的变化,喃喃道:“原来……剑也可以不那么孤高。适当吸收刀的果断,出剑会更有效率。”
裂山魔也若有所思:“刀的狂霸,若能加入枪的决绝,威力会更上一层楼。”
鞭风魔、王有才、女宗主等人,都有所感悟。
星衍真君的身影再次浮现。
他看着三层和谐共存的兵刃之意,沉默良久。
最终,他轻叹一声:“三日。又是三日。”
“衍门万年来,无数先贤试图解决的兵刃理念之争,竟被你们用这种……近乎胡闹的方式,打开了局面。”
他看向F4,眼神复杂:“尤其是这四位。打油诗、刨坑、蹭意、吃丝线……每一个举动都荒诞不经,却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僵局。”
鹉哥挺起胸脯:“本……本主任……深……深藏不……不露!”
旺财:“汪!坑刨得好!”
咪咪子:“喵~蹭功撩~”
呱呱:“呱……还……还想吃……”
李狗蛋拱手:“真君过誉。若无F4打破僵局,晚辈的美学共鸣也无从入手。”
星衍真君摇头:“不必谦虚。此番成果,远超预期。三层工作,可以暂告一段落。”
他顿了顿:“接下来,四层,丹符阵器杂艺区。”
“那里没有理念之争,但迎…‘匠气’与‘灵性’之辩。”
“丹道重精确,符道重规矩,阵道重严谨,器道重实用——四者皆偏‘匠气’。而美学之道,重‘灵性’。”
“如何让匠气与灵性共存,让技艺既有规矩又不失灵动,将是下一阶段的难题。”
李狗蛋点头:“晚辈明白了。”
星衍真君离去。
三层内,兵刃之意和谐流转,仿佛在奏响一首刀剑枪弓的交响曲。
优化中心众人相视而笑。
又过一关。
虽然方式离谱,但结果可喜。
谐律院中,灯火再次亮起。
众人总结三日心得,规划四层工作。
窗外,万法阁静静矗立,第四层的窗户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那里,是“匠”的世界。
而美学,将要为那个世界,注入“灵”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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