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乱心·侠者失踪
暮色四合，尸香居的聚尸阵已敛去光华，院落中央的青铜鼎泛着若有似无的莹绿微光，将廊下的影子拉得颀长。丁大材负手立在廊边，望着院门外幽深的林间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尸骨令牌——霍都已去了三日，音讯全无，由不得他不心焦。
“主人，凉了，喝杯茶暖身。”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黄蓉端着一盏青瓷茶盏缓步走来。她身着一身素色侍女裙，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褪去了往日丐帮帮主的飒爽，多了几分温婉拘谨。自数月前被丁大材所救，她便主动留在尸香居做了贴身侍女，一来避祸，二来也盼着能打探郭靖的消息。
丁大材接过茶盏，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破空声，紧接着，一道黑影踉跄着跃过院墙，“咚”地重重落在青石板上，正是霍都。
此时的霍都早已没了出发时的利落，玄色劲装被划破数道口子，左臂缠着染血的粗布，布条下还在渗着暗红的血珠，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紊乱得几乎站不稳。他抬头见丁大材，挣扎着撑起身，单膝跪地，声音嘶哑：“主人……属下……属下回来了！”
“怎会伤成这样？”丁大材眉峰一蹙，上前一步，指尖弹出一缕灰黑色尸气，缓缓注入霍都体内。那尸气顺着经脉游走，瞬间抚平了他的伤痛，霍都气息顿时平顺了几分。
“回主人，属下潜入蒙古先锋营探查时，不慎被巡逻兵发现，拼死突围才得以脱身。”霍都缓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两物：一封染血的密信，还有一封封缄整齐的素白信纸，“这是丐帮分舵传来的急报，这封……是郭靖让属下转交给黄姑娘的。”
黄蓉的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接过那封素白信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认得郭靖的字迹，封皮上“黄蓉亲启”四字虽笔力不稳，却确是郭靖所写。
丁大材拆开密信，目光快速扫过，眸色愈发深沉。韩莹也凑上前来，看清信中内容后，脸色瞬间变了。
“主人，信上怎么？”黄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攥着那封休书，迟迟不敢拆开。
霍都垂首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唏嘘：“属下潜入襄阳后，先联系了丐帮城南分舵，才得知郭大侠的详情。约莫一个月前，他在帅府旧库的《武穆遗书》扉页里，翻出了《葵花宝典》的残卷。据他见功法有速成之效，又想着蒙古兵压境，急欲提升功力破敌，竟动了修炼的心思。”
“《葵花宝典》？”黄蓉失声惊呼，她怎会不知这邪功的底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疯了吗？那功法需自宫才能入门，乃是邪道武学！”
“三日前夜里，帅府突然传出一声惨剑第二日清晨，亲兵溜进后堂，见郭大侠须发尽落，面色惨白，案上还放着一把染血的短剑——显然是已挥剑自宫，开始修炼邪功了。”霍都的话音刚落，黄蓉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手里的休书掉落在地，人直直向后倒去。
“黄姑娘！”韩莹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稳稳扶住她。
丁大材见状，又弹出一缕尸气注入黄蓉眉心。片刻后，黄蓉缓缓睁开眼，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她挣扎着捡起地上的休书，颤抖着拆开。
信上字迹寥寥，却字字如刀：“吾已修炼葵花，性情大变，恐再难护你。襄阳危局，吾无力承担，今弃城远去。你我夫妻缘分已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郭靖绝笔。”
郭靖修炼葵花宝典已经实锤，前面他不过是有所决定，现在是直接去做了，而且再次休妻黄蓉，显然已经绝情。
“不……不可能……”黄蓉捂住嘴，泪水汹涌而出，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怎么会弃城……怎么会对我如此绝情……”她从未想过，那个曾许诺与她共守襄阳、生死与共的男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她而去。
丁大材沉默片刻，对韩莹道：“先扶她回房歇息，好生照看。”
“是。”韩莹扶着泣不成声的黄蓉，缓缓退下。
待二人离去，丁大材才看向霍都，语气凝重：“继续。”
“自宫后，郭大侠性情愈发阴鸷偏执，诸将轮番求见都被赶了出来，有位老将军苦劝他以军务为重，竟被他用刚练的邪功打成重伤。”霍都躬身道，“昨日夜里，属下暗中窥探帅府，见他带着四名亲卫，乔装成商人从后门离开了襄阳，去向不明。想来是觉得无颜面对众人，又或是怕功法败露，才选择逃走。”
“郭靖一走，襄阳守军彻底群龙无首，副将们各执一词，连粮草调度都乱了套。”霍都顿了顿，补充道，“属下还探得，蒙哥已在黑石关集结了五万铁骑，派了先锋探查襄阳虚实，不出三日，必大举来犯！”
廊下陷入死寂，暮色彻底笼罩下来，青铜鼎的莹绿光愈发微弱。郭靖失踪，襄阳群龙无首，蒙古铁骑压境，三重危机叠在一起，江南门户已是岌岌可危。
丁大材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飞速盘算。襄阳乃中原咽喉，若被蒙古攻占，蒙哥必然以此为跳板南下，届时他刚重启的尸香居势力，定会被波及。更重要的是，黄蓉与郭靖情深，又曾是丐帮帮主，在江湖与襄阳军中都有威望，若能借她之手稳住襄阳，再借抗蒙之战扩充尸兵势力，便是成就尸皇之路的绝佳机会。
“主人，如今该怎么办？”霍都躬身问道。
丁大材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襄阳不能丢。”他抬手拍了拍霍都的肩，“你先下去疗伤，明日一早，再去襄阳外围探查蒙古兵的粮草营与先锋部署，务必摸清虚实。”
“是！”霍都应声退下。
丁大材转身望向黄蓉的房间方向，隐约能听到压抑的啜泣声。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眸色深沉。郭靖的堕落与失踪，是襄阳的浩劫，却是他的转机。而黄蓉，将会是他撬动这盘棋局的关键一子。
夜色渐深，尸香居的青瓦上落了层薄露，聚尸阵悄然运转，地间的阴邪之气缓缓涌入院落。一场围绕襄阳的博弈，已在无声中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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