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风回屋里，看看苏清雪的情况。
把刚刚的毛巾拿下，重新敷冷水毛巾。
忽然听见“咕噜”一声响。
苏清雪睁开眼，不好意思的看向苏清风。
“再等会儿，马上就好。”
苏清风冲妹妹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心疼和宠溺。
却看见姑娘偷偷舔着干裂的嘴唇，那嘴唇上已经起了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见他看过来，赶紧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这的动作像根针，猛地扎在苏清风心尖上。
苏清风想起在特种部队带新兵野外生存时，那些大伙子饿极了也是这副模样。
可他们顶多熬个一两，而雪儿……他都不敢想妹妹上次吃饱是什么时候。
苏清风的眼眶微微泛红，心里一阵酸涩。
一定要不能再让妹妹挨饿受冻了。
差不多一个时，苏清风回到厨房。
汤差不多该炖好了。
苏清风掀开锅盖，热气“呼”地扑了他一脸。
那热气带着浓郁的肉香，让他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
他心地撇去最后一点浮沫，撒上盐调味。
从碗柜最上层取出那个印着蓝花的海碗。
这是家里唯一的好碗，平时都舍不得用。
苏清风盛了满满一碗浓汤，带着萝卜。
特意多捞了几块最嫩的肋条肉，还有那个珍贵的兔心，在碗里颤巍巍地冒着热气。
“雪儿，吃饭了。”
苏清风端着碗快步走进里屋，用脚后跟把门带上。
他侧身挡住风口，把碗放在炕沿上。
苏清雪已经自己撑着坐起来了，瘦的身子裹在打满补丁的被子里，像只越冬的雏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苏清风坐到她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烫，慢点喝。”
他舀起一勺汤，仔细吹凉。
汤面上浮着的油花被吹散，又慢慢聚拢。
苏清雪急不可耐地凑过来，嘴“吸溜”一声，烫得直吐舌头，却舍不得把那口汤吐出来，眼睛里满是满足和幸福。
“哥，你也吃……”
她喝了几口，突然推开勺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锅里还有呢，你先吃。”苏清风故意板起脸，假装生气地，“不喝完这碗，哥就不吃了。”
苏清风也了几块白萝卜和兔子肉，饿了吃什么都香。
更何况这白萝卜炖兔子肉确实香。
为林饿还喝了碗汤。
接着要节省体力，直接躺在炕上休息。
时不时的给苏清雪换毛巾冷敷。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咚咚！”
“咚咚咚！”
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清风哥！”
铁蛋压着嗓子在门外喊，声音里透着按捺不住的雀跃，那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格外清脆。
苏清风起来，轻手轻脚地拉开门。
铁蛋站在门口，脸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挂着清鼻涕。
他手里却郑重其事地捧着个粗瓷碗。
碗边有个豁口，但擦得锃亮。
“我……我来拿……”
还没等铁蛋完，苏清风带着铁蛋来到厨房。
铁蛋眼巴巴地望着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铁锅。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锅。
苏清风来到厨房后，顺手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火光“呼”地窜起来，照亮了苏清风破棉袄下摆露出的絮状棉絮。
他揭开锅盖，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那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铁蛋的鼻子。
铁蛋不自觉地踮起脚尖，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睛瞪得溜圆。
苏清风转身从碗柜里取出个大碗。
比铁蛋带来的那个足足大了一圈。
“看好了啊。”
他故意提高嗓门，木勺在锅里搅出诱饶声响。
先舀了三大块兔肉，肥厚的肉块在勺子里颤巍巍地晃动。
又添了七块炖得透明的萝卜，萝卜吸饱了肉汤的香味，变得晶莹剔透。
最后浇上满满一勺浓汤，油花在汤面上绽开，像一朵朵金色的花。
铁蛋捧着碗，有些激动的：“清风哥……这……这也太多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趁热端回去。”苏清风揉了揉他冻得通红的耳朵，“路上别洒了。”
“好嘞。”
铁蛋像捧着宝箱似的，一步一步心翼翼地往外走。
临到门口突然回头，脏兮兮的脸上绽开个灿烂的笑容：“清风哥，你比公社书记还好！”
苏清风失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郑
休息了下，已经夕阳西下。
苏清风往锅里加冷水，继续煮着。
能喝着肉汤也比喝冷水强吧。
此刻的赵家。
铁蛋正踮着脚把海碗举到饭桌上。
三块油光发亮的兔肉格外扎眼，那色泽和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爷爷！看清风哥给的！”
铁蛋的声音里满是骄傲，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赵大娘正在纳鞋底，闻言“咦”了一声凑过来：
“不是让你拿碗去吗？这……这怎么拿这么个大碗？”
她粗糙的手指抹了抹碗边，沾零油花放进嘴里咂摸，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还放了胡椒！”
那表情又惊又喜。
赵大爷放下旱烟袋，叹了口气：“清风这孩子……父母走得早，带着个病秧子妹妹……”
“哎，我前两还骂他来着。”赵大娘懊悔一声。
话没完，赵大爷扭头瞪向老伴：“你骂人家了？”
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
赵大娘手里的针线活顿了顿，脸上有些挂不住：
“咱家粮缸也快见底了，他三两头来借……”
声音越越，“谁知道他真能还上肉啊……”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赵大娘边上走来一个女娃，看着比铁蛋大一点。
铁蛋今年五岁。
这女娃叫秀秀，今年六岁。
秀秀拽了拽奶奶的衣角：“我给清雪姐姐送窝头去。”
着就要去抓篮子里黑乎乎的杂面窝头，那窝头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
但在这个年代，却是珍贵的粮食。
“等等。”
赵大爷叫住她，转身从篮子再拿了一个窝窝头。
“再拿一个去。”
铁蛋立刻蹦起来：“我的给清风哥！”
秀秀也急忙：“我的给清雪姐姐！”
“乖，都是好孩子。”
……
当铁蛋和秀秀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来到苏家院门前时。
苏清风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
听见动静开门，迎面是两个冻得通红的脸，和两个杂面窝头。
“清风哥！”
铁蛋献宝似的举起杂面窝头，“奶奶，给你们晚上吃！”
秀秀也把窝头递了过去。
苏清风蹲下身，平视着两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
屋外的寒风依旧呼啸。
但他突然觉得，这个冬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来，喝口肉汤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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