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国暗面 (秦汉-三国)
第57章：影之使徒
中央那头最为强悍的暗鸦魔被燧烨一指洞穿眉心，轰然倒地。这石破惊的一击，不仅让战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更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那些疯狂孽物的凶戾气焰。
残余的两头暗鸦魔发出了既惊且怒的咆哮，但它们的声音中，已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阿弃面对的哪一头，因膝关节受创，动作愈发迟缓，被他抓住机会，凝聚心火的一拳狠狠砸在其脖颈与头颅的连接处，炽热的力量透体而入，直接焚毁了内部的生机，令其步了同伴的后尘。白狰的对手则更显狼狈，在月华之力的不断侵蚀与迅如闪电的扑击下，它周身的漆黑鳞甲已然破损不堪，动作僵硬如木偶，最终被白狰抓住破绽，一口咬断了喉管，冰冷的月华瞬间冻结了它的血液与脏腑。
首领既失，剩余的孽物们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与那股支撑它们的疯狂意志，攻势明显一滞，开始在本能的驱使下混乱地后退，甚至互相撕咬起来。遗族战士们压力骤减，在巽长老的指挥下，爆发出一阵怒吼，发起了凶猛的反冲锋，青铜武器闪耀着符文之光，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着那些陷入混乱的扭曲生命。
然而，燧烨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这些溃败的杂兵身上。他的视线，穿透逐渐稀薄的暗灰色雾气，牢牢锁定了山谷最深处的阴影。那里，有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也更加狡诈的气息，正如同毒蛇般缓缓苏醒。
“真正的对手，终于舍得现身了吗？”燧烨轻声自语，指尖那缕锐金之气再次开始凝聚，比之前更加凝实。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语，山谷深处的阴影开始剧烈地蠕动、汇聚，最终形成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它没有具体的五官，整个身体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与无数细微、痛苦的灵魂哀嚎编织而成，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感到神魂悸动，心生烦恶。
它缓缓“走”来，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似乎被其吞噬，地面留下焦黑的腐蚀痕迹。一股强大的精神威压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甚至让一些正在追击的遗族战士动作一僵，面露痛苦之色。
“心！是‘影之使徒’！”巽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它是‘影’中拥有较高位格的存在，能够直接侵蚀心智，操控灵魂，更能调动大范围的‘虚无之息’！绝非那些依靠肉体蛮力的孽物可比！”
那影之使徒在距离青铜巨门约百步之外停下，它那模糊的“面部”转向燧烨，一股冰冷、扭曲的精神意念如同尖针般，直接刺向燧烨的脑海：
“星火……守护……古老的余烬……为何还要挣扎？”那意念充满了亵渎与蛊惑，“归于虚无……才是永恒的安宁……加入我们……你将摆脱这无尽轮回的痛苦……”
这精神攻击无声无息，却凶险异常，直指长生者内心最深处可能存在的疲惫与迷茫。
燧烨身躯微微一震，眼中瞬间掠过无数岁月的碎片——钻木取火的艰辛，逐鹿之战的惨烈，王朝兴替的无奈，亲友故去的哀伤……万载的孤独与重负，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先生！”阿弃察觉到燧烨的异常，焦急地大喊，想要冲过来，却被一股无形的精神屏障阻挡在外。
白狰发出愤怒的咆哮，周身月华大盛，试图冲击那精神屏障，却如同撞入泥沼，难以寸进。
就在燧烨眼神即将彻底沉沦于那片万古冰寒的孤独之海时，他指间的“归墟”戒骤然爆发出一点温润而坚定的光芒！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固了他摇曳的心神。与此同时，他体内那微弱却永不熄灭的文明星火，仿佛被这外来的恶意所激怒，轰然自行流转起来，散发出灼热而蓬勃的生机，驱散了那股冰冷的死寂。
燧烨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比星辰更冷冽、比金石更坚定的光芒。
“痛苦的轮回？”燧烨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中，也以精神力量反向冲击回去，“那是文明成长的年轮。而守护，便是这年轮存在的意义。你的虚无，才是真正的……永恒囚笼！”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动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引动“锐金之碑”的力量。只见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周身气息骤然一变，仿佛同时沟通了冥冥中的数种根源之力。左手指尖，跳跃着一点炽白的、能焚尽邪祟的“离火”精粹；右手指尖，则萦绕着那无坚不摧的“锐金”之气；而他的双脚，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整个“后土之碑”连为一体，汲取着无穷无尽的厚重与稳固之力。
三股性质迥异却同出一源的力量，在他精妙绝伦的控制下，并非简单叠加，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相互缠绕、共鸣！
那影之使徒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尖锐的精神嘶鸣，周身的黑暗剧烈沸腾，化作无数只扭曲的、哀嚎的黑色手臂，铺盖地地向着燧烨抓来，试图在他完成术法前将其拖入永恒的黑暗。
“孽障！休想！”巽长老怒吼一声，将手中骨杖狠狠插入地面，所有遗族战士也同时将武器顿地，齐声吟唱起古老的战歌。一股磅礴如山岳的集体意志冲而起，混合着圣地本身的净化之力，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闪烁着符文的光壁，硬生生挡在了那无数黑色手臂之前！
“嗤嗤嗤嗤——！”
黑色手臂撞在光壁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光壁剧烈震荡，明灭不定，却终究没有被突破，为燧烨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就是这一瞬！
燧烨眼中精光爆射，胸前那团交织着炽白、锋锐与厚重三种意蕴的光球已然成型。
“文明薪火，焚邪！锐金！载物！三才……破虚！”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那团光球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并不快，却仿佛锁定了时空。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那些汹涌的黑暗、哀嚎的手臂，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湮灭！
影之使徒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精神尖啸，它拼命调动所有黑暗力量，在身前构筑起一层层厚厚的、如同实质的黑色盾墙。
然而，无用！
三色光球触碰盾墙的瞬间，没有惊动地的爆炸。离火之力将其焚烧净化，锐金之气将其撕裂贯穿，后土之力则将其稳固镇压，防止其能量逸散。光球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所有防御，最终，印在了那影之使徒模糊的核心之上。
“不——！！！”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精神残响在所有人脑海炸开。
下一刻，影之使徒的黑暗之躯如同被投入烈日的残雪，从核心开始，迅速化为缕缕青烟，最终彻底消散在地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山谷中弥漫的暗灰色雾气随之剧烈翻腾，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阳光，时隔多日，终于再次洒落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
燧烨缓缓放下双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方才那一击，对他精神和力量的消耗都是巨大。但他站得笔直，目光扫过恢复清明的山谷，看向那些劫后余生、带着敬畏目光望向他的遗族战士，看向激动不已的阿弃，看向微微颔首的白狰。
首战告捷，锋芒已砺。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燧烨知道，一个“影之使徒”的覆灭，对于那潜藏在历史阴影深处的“西方主人”及其黑曜石部落而言，或许，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试探。
真正的风暴，还在远方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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