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凤仪宫内。
皇后放下手中佛珠，接过青栗呈上的一份密报。
上面详细记录着高慕雪近日饮食起居的细微变化。
几味不易察觉的安胎补气血的药材，悄然添入了日常用度里。
来源隐秘，却最终都指向了宫外高府。
“好，好一个高家。”
她紧皱着眉，猛然将密报拍在案上。
玉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陛下要用高家制衡王家，本宫忍了。”
“高慕雪张扬跋扈，本宫也暂且容了。”
“他们真以为，凭一个孩子就能动摇我王家的根基？”
“娘娘慎言。”
青栗连忙劝道。
“高家此举，或许只是爱女心切，未必就敢……”
“不敢，都快骑到本宫头上来了，他还不敢？”
皇后余怒未消，命令道。
“即刻传信给父亲和兄长。”
“就高家其心可诛，已不甘居于人下。”
“欲借龙胎之势，倾覆朝纲。”
“让他们在朝堂上，好好关照一下高尚书。”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
皇后又叫住她，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阴云。
“高慕雪那边……”
“她既然这般金贵，本宫自然更要呵护备至。”
“将我们的人撤远些，不必再费心照看她的胎了。”
青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娘娘是想……”
见皇后示意她闭嘴，青栗头一低。
“奴婢明白了。”
“去办。”
一夜之间，前朝风向悄然转变。
以王家为首的官员，开始频频上书。
或直指户部账目存疑。
或弹劾高家子弟在任却不作为。
虽未明着牵扯高志山，却句句指向他治家不严。
原本因高慕雪有孕而风头正盛的高家，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么快？”
楚奕辰听完系统的转述，气定神闲地落下一枚黑子。
此时他正左右手各执黑白子，正在和自己下棋。
【是啊，高慕雪恐怕还不知道。】
“倒也是巧，和我们撞上了。”
白子落下，两方棋局胶着，一时间看不出谁胜谁负。
打点宫里让人护着自家怀孕的妃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要怪就怪他们实在是太不巧了。
皇后本就还在担心外出的楚明峥，此刻高慕雪怀了孕又不加收敛地炫耀。
不怪她心急。
“高志山怎么选她进宫？”
楚奕辰端详着下好的棋局，随即便开始改动可以优化的部分。
【高家其他女眷在听到可能会进宫的消息，就急匆匆定亲了。】
【唯独被高志远攥在手里的高暮雪没有定亲。】
【要不然，高志远估计还会塞好几个适龄女子过来。】
“没看出来，这高志山还挺畜生。”
“五殿下，林太医来了。”
“宣他进来。”
楚奕辰没太当回事。
昨日才递了信息给自己，今日怕只是来看他有没有瞎折腾。
令他没想到的是，林太医这次还带了一个药童。
楚奕辰直觉林太医有事要找他，索性屏退所有的下人。
门严严实实地关上，林太医才开口。
“陛下请臣去看看北苍质子，若五殿下不嫌弃，可随臣同去。”
楚奕辰瞳孔一缩。
“什么？”
他看了看药童，又看了看林太医。
得到林太医肯定的答复，他直接上手去扒药童的衣服。
药童浑身一僵，但也没挣扎。
一通手忙脚乱后，药童和楚奕辰身上的衣服成功对调。
药童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头顶的发冠。
他比楚奕辰矮一截，还没楚奕辰壮实，套上他的衣服都空荡荡的。
只有躺在床上才不容易被发现。
楚奕辰更不用，他感觉自己稍微动一下衣服都要被撑裂了。
“抱歉五殿下，是臣没考虑周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宿主你好像偷穿矮饶衣服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楚奕辰还在想只是换了衣服又不是换了脸，该怎么不被人认出来的时候。
林太医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个人皮面具。
……干脆别叫药箱了叫百宝箱算了。
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感官相当不好。
像是整张脸闷在密闭空间，特别难受。
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药童躺在床上，脸对着床壁。
被子一盖倒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楚奕辰低着头跟林太医一块离开。
“五殿下睡了，切莫去打扰他。”
林太医完，带着“药童”离开。
福子送走林太医，也没进屋去打扰。
不过……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个药童……
福子想到方才看见药童走路时露出的一大截脚腕。
方才有这么高吗？
一路上楚奕辰都感觉到自己的腿凉嗖嗖的。
“林太医这是去哪儿？”
好死不死的，路上还碰见了林太医是一个同僚。
“依陛下旨意去看看北苍质子。”
“北苍……”
同僚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打了个激灵。
“好，好……”
他看上去欲言又止，左顾右盼地想找点东西转移话题。
好死不死的，目光落在了楚奕辰身上。
“这是鱼吧，长这么高了？”
着，同僚就准备伸手去摸他的头。
“啪。”
林太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嘴角依旧带着礼貌的笑。
“这孩子长大了，害羞。”
“我们鱼也知道不好意思了。”
同僚无所谓的笑笑，没有深究。
“林太医，这孩子长这么高了怎么还给他穿旧衣服？”
“你看，腿都露出来了。”
楚奕辰有些崩溃地闭上了眼。
“是啊，该给我做新衣服了，师傅。”
冷风簌簌，他感觉自己牙齿都在打颤，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讲出来。
好在没客套太久，同僚也怕他误了事，两个人就此告别。
这路简直是越走越偏。
直至走到那座熟悉的，破败的院。
玉兰宫的牌匾不知何时就已经被摘下，宫门口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肃立在四周的侍卫稍作警惕地看向他们。
林太医明情况后，侍卫才打开门。
“等等。”
一个侍卫突然出声阻止。
“陛下只让林太医进去，可没药童也能进去。”
楚奕辰暗自咬了咬牙。
“他是臣的弟子，而且陛下也未曾过，药童不能进去。”
“可是……”
侍卫还想据理力争。
“别耽误时间了，若是出了人命，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放人进去了。
“最多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
屋内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还夹杂着些许腐臭。
在正厅没看见文落川。
楚奕辰整颗心揪了起来。
没人守在屋里，给他们开门的侍卫也是在他们进去之后就迅速把门关上退出来了。
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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