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拉着姑娘的手，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黑风口另一侧的山势更加陡峭，脚下的碎石不时滚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身后隐约传来的哭喊与怒骂。姑娘的哭声已经变成了压抑的抽噎，的手掌被林墨攥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别怕，跟紧我。”林墨低声着，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有些沙哑。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姑娘的头，掌心的温度似乎让她稍微安定了些，抽噎声零。后背的钝痛还在持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但他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景象，怕赵老汉的牺牲落得一场空。
山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墨凭借着儿时的记忆辨认方向，他记得穿过这片密林，前面有一处废弃的猎人屋，那是以前猎户们临时歇脚的地方，或许可以暂时落脚。
“大哥哥，爷爷他……他还会来吗？”姑娘突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期盼，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林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放缓了脚步，蹲下身，用没受赡右手擦了擦她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会的，爷爷很厉害，他只是在跟那些坏人玩捉迷藏，过一会儿就会来找我们了。”他撒了谎，连自己都觉得这谎言苍白无力，但看着姑娘眼中重新燃起的一丝光亮，他觉得哪怕是谎言，此刻也带着温度。
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用力回握了一下林墨的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安慰他。
又跑了大约半个时辰，林墨终于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上看到了那间猎人屋。屋子是用木头搭建的，屋顶的茅草已经有些发黑，墙壁上爬满了藤蔓，看起来荒废了不少年。林墨推了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还好没有上锁。
屋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角落里结着蜘蛛网，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一些废弃的猎具，蒙着厚厚的灰尘。林墨先让姑娘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简单清理了一下，用脚踢开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破布擦了擦木桌，才让姑娘进来。
“我们先在这里歇歇脚。”林墨扶着墙壁慢慢坐下，后背靠在冰冷的木墙上，才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快耗尽了。他解开胳膊上的布条，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周围的皮肤红肿着，看起来有些吓人。姑娘怯生生地走过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糖，递到林墨面前：“大哥哥，吃块糖就不疼了，奶奶的。”
那块水果糖用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包着，显然是姑娘珍藏的宝贝。林墨看着那块糖，又看了看姑娘带着泪痕却努力挤出笑容的脸，心里一暖，接过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一股淡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疼痛。“真甜，谢谢你。”
“不客气。”姑娘笑了，露出两颗的门牙，眼睛弯成了月牙。
林墨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养神，耳朵却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黑风口那边已经没了声音，不知道是赵老汉成功拖住了他们，还是……他不敢深想。夜渐渐深了，山里的风呜呜地吹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低语。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墨猛地睁开眼睛，握紧了身边一根捡来的粗木棍，示意姑娘躲到桌子底下。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口，接着是“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林墨屏住呼吸，举起木棍，心脏“砰砰”地跳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门口探进来的，却是一张满是血污和尘土的脸——是赵老汉！
“爷……爷爷！”姑娘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到赵老汉，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赵老汉踉跄了一下，显然也受了伤，他扶住孙女，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看向林墨：“林哥，俺……俺没让他们过来。”他的胳膊无力地垂着，显然是脱臼了，脸上还有一道清晰的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着触目惊心。
林墨连忙站起来，扶住赵老汉，眼眶有些发热：“您……您没事就好。”刚才的担忧和恐惧在看到赵老汉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赵老汉喘着气，摆了摆手：“俺没事，就是胳膊不太中用了。那些杂碎被俺引到了另一边的断崖，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他顿了顿，看着林墨，眼神里满是感激，“多亏了你，不然……俺这孙女可就……”
“别这些了，先处理伤口。”林墨打断他，在屋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些相对干净的布条，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仅剩的一点草药——那是他出发前母亲给他准备的，是止血消炎很管用。他心地将草药嚼碎，敷在赵老汉的伤口上，再用布条缠好，动作虽然笨拙，却很认真。
姑娘依偎在赵老汉身边，用手帮他擦脸上的灰尘，祖孙俩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暖。林墨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默默想着：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哪怕前路依旧凶险，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总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夜风吹过屋，带着山林的气息，屋里的三个人暂时忘记了疲惫和伤痛，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只是林墨知道，这安宁或许只是暂时的，刀疤脸那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明亮之后，他们还得继续赶路，寻找更安全的地方。但此刻，他只想守护好这片刻的平静，守护好身边这两个用信任和勇气温暖着他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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