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绩公布那，杨盯着成绩单上的数字，感觉像被按进了冰水里。总分比预期低了整整47分，这个数字像根刺，扎进十五岁的心脏。班主任的微信消息弹出来：杨，这个成绩上不了重点高中，后面跟着三个省略号，像三把钝刀，缓缓割开他最后的侥幸。
妈，我考砸了。晚饭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父亲放下筷子，瓷碗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平时让你多刷题，非抱着手机看什么科普视频！母亲没话，只是把红烧肉往他碗里多夹了两块，那动作里藏着一种无声的失望。
杨的书架上摆着《时间简史》和《三体》，他的梦想是成为体物理学家。但中考前三个月，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你那些科幻先放放，重点高中的实验班要的是分数，不是想象力。那晚上，他偷偷把《三体》塞进书包最底层，换上了《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模拟考成绩像过山车，最高冲到年级前50，最低跌到200开外。数学老师用红笔在他试卷上批注：基础题丢分，典型不踏实。他盯着那个不踏实三个字，突然想起自己每次解出难题时，老师总这题超纲了，中考不会考。
中考第一，数学卷子发下来时，杨的手心全是汗。最后一道大题是几何证明，他盯着图形看了十分钟，突然想起上周老师讲的超纲题。笔尖悬在纸上，最后写了字就交了卷。
我是不是太笨了？考完试，他蹲在操场角落，把脸埋进膝盖。同桌胖跑过来拍他肩膀：别想啦，我最后三道大题都没做完呢！可杨知道，胖早保送了重点高中，而他连普通高中的门槛都够不着。
成绩公布后，家里像被按了静音键。父亲开始每六点叫他起床背单词，母亲把手机里的游戏全删了，只留下学习软件。有晚上，他听见父母在卧室吵架：都怪你，非让他学什么文！现在怪我了？当初是谁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杨躲在被窝里，把《三体》的封面贴在胸口。书里：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可他的岁月，似乎正在被分数文明吞噬。
七月的某，杨在区花园遇见退休的物理老师王教授。老人看着他的中考成绩单，突然笑了：知道吗？爱因斯坦十六岁时，数学考得也不怎么样。他递过来一本《费曼物理学讲义》，扉页上写着：真正的科学，从不怕被分数定义。
杨把《五年中考三年模拟》锁进了抽屉。他开始自学高中物理，在笔记本上记下光速不变原理量子纠缠。母亲发现后，没有责备，只是默默给他买了台二手显微镜。
那晚上，他给王教授发消息：老师，我想报考文专业。老人回他：记住，分数只是路标，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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