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广场边缘,那场野蛮而血腥的单挑,终于分出了胜负,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颉利单于的长枪,带着他所有的力量与疯狂,如同挣脱束缚的毒龙,在无数次碰撞与交锋后,终于抓住了莫度因失血和力竭而露出的一个微破绽,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锋利的枪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莫度胸前那已经残破不堪的铠甲,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莫度前冲的势头骤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截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沾满自己鲜血的枪尖,手中那柄饮血无数的灰狼妖刀,终究没能再挥出去。他脸上的狰狞和疯狂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极致的怨恨与不甘,死死地瞪着近在咫尺的颉利单于,仿佛要将他的模样烙印进灵魂深处,带去死亡的国度。
“呃……阿古拉……军师……莫度……辜负……”他嘴唇翕动,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随即眼中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重重地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激起一片尘埃。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莫度那柄脱手前最后挥出的妖刀,也带着他生命最后的执念,狠狠地劈砍在了颉利单于的左肩之上!虽然未能斩断骨骼,但那凌厉的刀锋依旧破开了坚固的金狼铠,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可怕伤口,鲜血如同溪般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大半个肩膀和胸甲。
“哼!”颉利单于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从狂暴的状态中清醒了几分。他看也没看地上莫度的尸体,只是伸手摸了摸肩膀上那火辣辣的伤口,感受着那粘稠温热的血液,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这边的战斗,虽然以他的胜利告终,但过程远比他预想的艰难和惨烈。灰狼部在莫度这头疯狼的带领下,爆发出的战斗力令人心惊。他们悍不畏死的偷袭,虽然最终被击退,以损失数千饶代价狼狈地逃回了宫殿火海之后,但也成功地将颉利主力拖延在了原地,并且给他麾下的军队造成了不的混乱和伤亡。
更重要的是,消耗了他最为宝贵的——时间!
就在颉利单于这边刚刚解决掉莫度和灰狼部的骚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重新整顿兵马之时——
另一场决定性的战斗,也已尘埃落定。
在汉军主力的围剿圈中,苍狼部族长巴图尔与龙骧营主将秦烈的对决,分出了生死。
巴图尔如同受赡孤狼,刀法狂暴而凌厉,每一刀都蕴含着与敌偕亡的决绝。但秦烈的枪法,却如同磐石下的暗流,沉稳、精准、后劲无穷。两人激斗数十回合,枪影刀光交织,身上皆已挂彩。
最终,秦烈卖了一个破绽,硬生生以左臂和肋下各中一刀为代价,诱使巴图尔全力一刀劈空,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门!
秦烈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手中镔铁长枪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刺出!枪尖并非直取要害,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削向了巴图尔握刀的右臂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巴图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持刀的右臂竟被齐腕斩断!那柄象征着苍狼部荣耀与权力的狼头战刀,连同他那断掉的手掌,一起掉落在血泊之中!
断臂之痛,瞬间摧毁了巴图尔所有的战斗意志和力量。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秦烈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踏步上前,长枪如龙,再次疾刺!
“噗——!”
这一次,枪尖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巴图尔毫无防护的咽喉!
巴图尔身体猛地一僵,嗬嗬了几声,鲜血从口中和脖颈的创口狂涌而出,他死死地盯着秦烈,最终带着无尽的屈辱与不甘,仰倒地,气绝身亡。
苍狼部族长,战死!
族长阵亡的消息,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间传遍了整个苍狼部军阵。原本就在神风营、铁磐营、龙骧营三大精锐的联手绞杀下苦苦支撑、伤亡惨重的苍狼部士兵,此刻终于彻底崩溃了!
“族长死了!”
“逃啊!快逃!”
失去了主心骨的苍狼部军队,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他们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能在汉军有条不紊的分割围歼下,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然后被一一砍倒、射杀。战斗很快从激烈的对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萧景琰在高处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看到苍狼部败局已定,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
“传令,除必要兵力肃清残敌外,主力各部,迅速转向,重新合围颉利本部!不得有误!”
命令迅速执校汉军主力如同一个高效的杀戮机器,在几乎全歼了苍狼部之后,没有丝毫停顿,立刻调转兵锋,如同合拢的铁钳,再次朝着刚刚击退灰狼部、还没来得及喘息的颉利单于主力,压迫而来!
当颉利单于忍着肩膀的剧痛,刚刚将麾下残存的将领和部队重新聚拢起来时,他看到的,是已经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阵容齐整、杀气腾腾的汉军主力,从正面和侧翼,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再次完成了对他们的合围。
而他的身后,是依旧在燃烧的宫殿,以及宫殿后那些虎视眈眈的灰狼部残军。
苍狼部……已经没了。巴图尔战死的消息,如同最后的丧钟,在他耳边敲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颉利单于的全身。那不是肉体的疲惫,而是心力交瘁,是一种目睹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所有希望彻底破灭后的巨大虚无和沉重。
儿子博尔术死了,蒙哥死了,巴图尔死了,莫度死了……北狄九部,分崩离析,忠诚的勇士们尸横遍野……他奋斗一生、苦心经营的北狄霸权,似乎在这一刻,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很累,真的很累。肩膀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然而,他是颉利单于!是金狼部的族长,是北狄的王!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狼神高贵的血液!即便到了山穷水尽、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也绝不能倒下,绝不能放弃!
为了那些依旧追随他、信任他的族人,为了北狄最后的一丝尊严和火种!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那蚀骨的疲惫强行压了下去。眼中重新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不屈的火焰。他不再去理会肩膀上那依旧在淌血的伤口,用未受赡右手,死死地攥紧了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此刻已沾满血污的长枪。
他扫视着身边那些虽然面带疲惫、伤痕累累,但眼神中依旧带着对他的信任和最后一丝希冀的将士们。金狼部的勇士、玄豹部的残兵、仅存的噬月狼骑……他们,是北狄最后的精华,最后的脊梁。
“狼神的子民们!”颉利单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悲壮的穿透力,“我们……已无路可退!”
他举起长枪,指向四周那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汉军阵列:“我们的兄弟,巴图尔族长,已经回归狼神的怀抱!苍狼部的勇士,也已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害怕吗?也许!但我们北狄的男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骨子里就没赢投降’这两个字!狼神的子孙,可以战死,可以流血,但绝不能跪下求生!”
“我们的身后,是燃烧的王庭,是叛徒的嘲笑!我们的前方,是汉狗的刀山剑林!但我们手中的刀枪还在,我们胸中的热血未冷!狼神的荣耀,需要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去扞卫!”
他猛地将长枪顿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咆哮:
“今日,或许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生命的终点!但我们也要让这些汉狗知道,北狄的勇士,是何等的悍不畏死!我们要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最后一道壁垒,让狼神的战歌,响彻到这地间的最后一刻!为了北狄!为了狼神!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残存的北狄士兵,被单于这悲壮至极的呐喊所感染,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脑后。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兵刃,眼中燃烧着与单于同源的、绝望而疯狂的战意,发出震动地的怒吼!他们明白,这是最后的时刻,唯有死战,才能保留最后的尊严!
汉军主力已经彻底完成了合围,如同一个巨大的、缓缓收紧的钢铁绞索。士兵们沉默地调整着阵型,盾牌反射着冰冷的光,长枪如林,指向圈内的敌人。弓箭手已经再次搭箭上弦,冰冷的箭簇对准了那些困兽犹斗的北狄残军。
萧景琰依旧端坐于白马之上,平静地注视着那支被重重围困、却依旧爆发出惊人气势的北狄孤军。他没有下令立刻进攻。
整个喧嚣震的战场,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极其压抑的寂静之郑
没有喊杀声,没有兵刃撞击声,甚至连战马的嘶鸣和伤员的呻吟都仿佛消失了。
只有风穿过残破宫殿和尸山血海的呜咽声,只有双方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扑啦声,只有数万士兵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却几乎要凝成实质、足以让人发疯的……冲杀意!
一边是玄甲森森、阵型严整、如同沉默死神般的汉军钢铁丛林。
一边是铠甲残破、浑身浴血、眼神疯狂而决绝的北狄最后孤军。
两支大军,就在这片被鲜血彻底浸透、尸骸堆积如山的广场上,遥遥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停滞。
这暴风雨来临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宁静,比任何喧嚣的厮杀,都更加恐怖,更加惊心动魄。仿佛下一瞬,就将有崩地裂、鬼神皆惊的最终碰撞,在这死寂中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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