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窗纸透入，是柔和的乳白色。
苏晚晚在一片极致的温暖与安宁中醒来，鼻尖是清冽的雪后空气，混着淡淡的梅香，还有萦绕在身侧，早已熟悉入骨的龙涎香。她动了动，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一只手臂有力地横在她的腰间，她悄悄睁开一条眼缝，萧衍正半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认真。
晨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侧脸，褪去了龙袍加身的威仪与压迫，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俊美男子，安静而专注。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垂下眼帘，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时特有的微哑，低沉悦耳。
苏晚晚索性不装了，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醒多久了？”
“没多久，”萧衍放下书卷，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吵醒你。”
苏晚晚往他怀里缩了缩，蹭了蹭他温热的胸膛，像只餍足的猫，“这里真好，没有请安，没有奏折，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闭着眼声地嘟囔。
“那我们便多住几日。”萧衍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苏晚晚心中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你是皇帝，怎么能一直躲在这里。”她睁开眼看着他，“能住上2、3，我就很满足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终于收拾妥当，魏忠早已命人备好了早膳，却极有眼色地没有进来伺候，只将食盒放在外间的桌上。
萧衍亲自将饭菜一样样端出来，盛了一碗粥，细心地吹了吹，才递到苏晚晚面前，“尝尝，山里的泉水煮的粥。”
苏晚晚接过，口喝着，只觉得浑身都暖透了，她看着坐在对面，正姿态优雅地为她剥着一个水煮蛋的男人，“阿衍。”
“嗯？”
“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皇帝。”苏晚晚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像什么？”
“像……”苏晚晚想了想，“像个伺候主子用膳的……厮？”
萧衍慢条斯理的将剥好的蛋放她碗里，他抬起眼牢牢盯着她，“我的主子，只有你一个。”
用过早膳，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碎光。
“我们出去走走吧。”苏晚晚拉着他的手，有些迫不及待。
山庄的那片梅林，美得像一幅画，千百株红梅，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开得如火如荼，艳丽夺目，冷香浮动，沁人心脾。
苏晚晚脱下斗篷，在雪地里快活地跑了起来，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鸟儿，她伸手去接那些从梅枝上被风吹落的残雪，又仰头去看那一树树的繁花，脸上是许久未见的、毫无杂质的灿烂笑容。
萧衍就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走着，用目光追随着她。
看着她在雪地里留下的一串串脚印，看着她仰头时，阳光落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看着她因为跑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的目光专注而贪婪，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深深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苏晚晚玩闹了一阵，回头见他还站在不远处，便捧起一团雪，悄悄捏成一个雪球，朝他扔了过去，雪球砸在了他的胸口，萧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雪渍，又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冲着他得意大笑的罪魁祸首。
苏晚晚见他不动，胆子更大了，又捏了一个雪球，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可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出手，萧衍的身影便如离弦之箭般，瞬间冲到了她的面前。
“啊！”苏晚晚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重重地压在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梅树树干上，她手中的雪球滚落在地。
萧衍将她困在自己与树干之间，双臂撑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贴近她的脸，“阿姐，”他微微眯起眼，声音危险又喑哑，“胆子大了？”
苏晚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没有一点儿害怕，伸出双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了他的唇，冰凉的唇瓣相贴，带着雪的清冽和梅的冷香。
萧衍的身体一僵，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风吹过梅林，无数红色的花瓣与白色的雪末一同落下，在他们身边飞舞、旋转。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苏晚晚快要喘不过气，萧衍才微微松开她，他用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滚烫，“还闹不闹了？”
“不闹了。”苏晚晚的脸颊绯红，眼眸水光潋滟，声音软得像化开的蜜糖。
萧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他拉着她，寻了一块被积雪覆盖的大石头，脱下斗篷铺上，才拉着苏晚晚坐下，苏晚晚自然而然地靠在他怀里，用自己的斗篷围住他们两人。
一时谁也没有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岁月静好，仿佛能一直这样，到地老荒。
“阿衍。”
“嗯。”
“如果……我不是苏晚晚，你也不是皇帝，我们只是两个最普通的人，你，我们会不会在这里遇见？”她轻声问。
萧衍沉默了片刻，“不会。”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苏晚晚的心沉了一下，只听他继续道：“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我根本没有资格遇见你。但是我会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尽办法，不择手段，把你抢到我身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苏晚晚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她转回头，将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闷闷地开口，“你真是个……疯子。”
“是。”萧衍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只为你一个人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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