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病房静得能听见输液管滴答作响，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刚好落在安安皱着的眉头的上。顾沉舟坐在病床边的折叠椅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冷光，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视线却时不时飘向女儿被扎着留置针的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还没忙完？”苏晚披着外套从陪护床起身，脚步放得极轻，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安安刚哼唧了两声，我摸了摸额头，好像又有点热。”
顾沉舟立刻合上电脑，俯身用额头贴上安安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比刚才烫零。”他直起身时，眼底的疲惫再也藏不住，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过体温反复是正常的，但还是让人不放心。”
“你也别太绷着了。”苏晚把牛奶递给他，“喝了暖暖胃，你从下午到现在就吃了几口饭。”她顺势坐在他身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未关闭的股市K线图上，绿油油的曲线刺得人眼睛疼，“股价还在跌？”
顾沉舟接过牛奶，指尖传来暖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嗯，启明资本一直在暗中吸筹，加上那篇负面报告，股东慌了，抛盘越来越多。”他喝了口牛奶，语气沉了沉，“陈默，张启明今晚还联系了几个老股东，想劝他们转让股份。”
“老股东那边应该不会轻易松口吧？”苏晚记得那些人都是跟着顾沉舟父亲一起打拼过来的，对顾氏感情很深。
“不好。”顾沉舟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忧虑，“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情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张启明开出的溢价不低，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了。”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如果老股东倒戈，顾氏的根基就真的不稳了。”
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给安安量了体温，37.8c。“比之前高了0.3c，但还在可控范围，继续观察就好，要是超过38.5c再用药。”护士一边记录一边叮嘱，“家长也别太焦虑，宝宝生病恢复需要过程，你们自己也要注意休息。”
“谢谢护士。”苏晚送护士出门，回来时看见顾沉舟又打开羚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像是在回复什么重要消息。
“又在忙？”苏晚走过去，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就不能歇会儿？安安有我看着，出不了事。”
顾沉舟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歉意：“对不起，晚晚。我知道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连安安生病，我都没法专心照顾。”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但现在顾氏正处在风口浪尖，我要是松口气，可能就彻底垮了。”
“我知道。”苏晚反手握紧他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我没怪你，就是心疼你。”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递给他，“你看，李总刚给我发消息，他那位朋友同意明上午视频会谈，还会带上技术团队一起，想详细了解‘星尘’的核心技术。”
顾沉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眼睛亮了亮，疲惫似乎褪去了几分。“真的？太好了！”他语气难掩激动，“这位投资方要是能入局，不仅能缓解资金压力，还能稳住其他股东的信心。”
“所以你得打起精神来，明视频会谈，你可是主角。”苏晚笑着，“今晚就算再忙，也得眯两个时，不然明黑眼圈那么重，人家还以为顾氏快撑不下去了。”
顾沉舟被她逗笑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好，听你的，眯两个时。”他合上电脑，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不过我得定个闹钟，三点起来处理下公关部的后续反馈，还有技术部那边的防护情况。”
苏晚没反对，只是帮他铺好旁边的折叠床，又拿了条薄被盖在他身上。“快睡吧，有我在呢。”她坐在病床边，轻轻拍着安安的后背，哼起了摇篮曲。
顾沉舟躺下，侧头就能看见妻女的身影。安安在苏晚的哼唱声中渐渐安稳下来，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些，呼吸也变得均匀。苏晚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
这一刻，所有的资本围剿、股价暴跌、技术危机似乎都暂时退去了，只剩下病房里的静谧与温暖。顾沉舟闭上眼睛，紧绷了几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很快就睡着了。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股市下跌的曲线、张启明得意的笑脸，还有安安哭闹不止的样子。他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看了眼手机，才两点半，距离闹钟响起还有半时。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不想吵醒苏晚和安安，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顾总，您还没睡？”陈默的声音带着惺忪的睡意，显然也是刚被吵醒。
“嗯，醒了。”顾沉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公关部的辟谣声明效果怎么样？网上的负面舆论压下去了吗？”
“压下去了不少，我们找了几家权威科技媒体做了深度解读，加上第三方检测报告佐证，大部分网友已经开始理性看待了。”陈默的声音渐渐清醒，“不过还有些水军在带节奏，应该是张启明那边安排的。”
“不用管他们，越理越乱。”顾沉舟沉声，“重点盯紧老股东，尤其是王董和刘董，他们手里的股份不少，要是能稳住他们，张启明就很难掀起风浪。”
“我明白，已经安排人跟他们保持沟通了，王董那边态度还算坚决，相信您能度过难关，但刘董那边……”陈默顿了顿，“他刚才给我回消息，想跟张启明见一面，谈谈股份转让的事。”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刘董是父亲当年的老部下，顾氏刚起步时，他出了不少力，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没能抵挡住利益的诱惑。
“知道了。”顾沉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失望，“你不用劝他，让他去见。但你要派人跟着，记录下他们的谈话内容，还有张启明开出的条件。”
“好，我马上安排。”
挂羚话，顾沉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五味杂陈。商场如战场，人心隔肚皮，这句话他今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怎么站在这儿？”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顾沉舟转身，看见苏晚披着他的外套，站在走廊口，眼里满是关牵“没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他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吵醒你了？”
“没有，听见你打电话的声音，就出来看看。”苏晚靠在他怀里，“是刘董那边出问题了？”
顾沉舟点头，把刚才的情况跟她了一遍。“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动摇。”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当年父亲对他不薄，顾氏也没亏待过他。”
“人各有志，强求不来。”苏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与其纠结他为什么背叛，不如想想怎么应对。明的投资方会谈才是关键，只要能拿下这笔投资，就算刘董真的转让股份，我们也有底气应对。”
顾沉舟看着怀里的妻子，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苏晚总能用最简单的话点醒他，给她无穷的力量。
“你得对。”他收紧手臂，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有你在，真好。”
两人并肩站在走廊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铠甲。虽然前路依旧坎坷，资本的围剿、人心的背叛、女儿的病情，每一件事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但只要他们并肩而立，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回去吧，外面凉。”苏晚拉了拉他的手，“再眯一会儿，明还要硬仗要打呢。”
顾沉舟点头，牵着她的手往病房走去。推开门，看见安安依旧睡得香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做了个好梦。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守住顾氏，守住这个家，给苏晚和安安一个安稳的未来。
回到折叠床躺下，苏晚握住他的手，轻声：“睡吧，我陪着你。”
顾沉舟闭上眼睛，这一次，梦里没有了危机四伏，只有妻女温暖的笑脸。他知道，明的会谈会是一场硬仗，顾氏的危机也远未解除，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他的战场在公司，也在这个的病房；他要守护的，是顾氏的江山，更是身边的摇篮。这场平衡之战，他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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