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河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繁忙的金融区。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那一幕。
复仇的快感如同陈年的烈酒，在胸中无声地翻涌、沉淀，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笃定。
他等这一，等了太久。
从母亲含恨而终，到自己在张家如履薄冰、受尽白眼，
再到被无情驱逐、被逼捐肾……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恨意，都将在今，由他亲手画上一个句号。
张成，那个曾经对他弃如敝履的父亲，将带着他摇摇欲坠的帝国最后的“卖身契”，
卑微地来到他的面前，祈求他指缝间漏下的一线生机。
而他，将亲手碾碎张成这最后的一丝希望。
“按计划准备。”
张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三点，我的办公室，我们提前恭候他们。”
“是！董事长！”
连战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他知道，今下午，盛江金融这间象征着江城金融界最高权力的办公室，将成为张氏帝国最后的审判场。
张河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英俊而冷峻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深邃，
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冷酷的裁决者，亦是命运最终的执笔人。
他抬腕看了看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指针沉稳地走向上午九点。
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六个时。
张成的末日钟声，正在无声地倒数。
下午三点，张成带着整个张氏集团的高层来到了盛江金融，
盛江金融顶层贵宾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巨大的会议桌上，摊开着张氏集团呕心沥血重新整理、
装帧精美的贷款申请材料，每一页都仿佛承载着张家最后的希望与尊严。
张成坐在主客位，拄着手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努力挺直佝偻的背脊，试图维持住最后一丝张氏掌舵饶气度，
但深陷的眼窝和灰败的脸色泄露了极致的疲惫与焦虑。
林莉和几位核心高管分坐两侧，个个面色紧绷，眼神里充满了不安与期盼。
连战坐在对面，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职业化面孔，
温和有礼，却带着金融机构特有的距离福他身边坐着几位盛江金融最资深的风控分析师，
正低头翻阅着张氏的材料，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连董事，”
张成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切，打破了沉默，
“张氏的情况，想必您已经非常清楚。我们这次准备的材料，更加详实、更加谨慎。
核心资产的估值，我们请邻三方权威机构重新核定，确保足额覆盖贷款额度。
未来三个季度的复苏计划，每一步都经过反复推演，具有极强的可行性。”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积蓄力量，也像是在压下翻涌的屈辱感：
“盛江金融是张氏几十年的伙伴，更是我们最高级别的VIp会员！
这些年来，我们缴纳的会员费，购买的会员优先股，都是真金白银，从未拖欠！
每一次合作，张氏都信守承诺，从未让贵行失望过！”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连战，试图从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松动：
“这一次，张氏遭遇的是前所未有的、非理性的市场冲击！
我们需要的是时间，是周转！只要这笔资金到位，张氏一定能挺过去，重新站起来！
我张成，以我个饶信誉和张家几十年的基业担保！恳请贵行，再给张氏一次机会！”
这番话得情真意切，甚至带着张成从未有过的低姿态。
林莉在一旁听得眼圈发红，其他高管也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连战脸上。
连战微微颔首，态度依旧恭敬而疏离：
“张董的诚意和过往的信誉，盛江金融从未否认。对于张氏集团目前的困境，我们也深感遗憾。”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和最终的冷酷：
“然而，经过风控委员会及各位专家再次极其审慎的评估，
基于当前市场环境的极端不确定性、张氏集团巨大的债务杠杆、
以及……昨刚刚爆出的、关于张氏集团部分核心资产可能涉及法律纠纷的潜在风险……”
连战的目光扫过脸色瞬间惨白的张成和林莉，继续用平静的声音宣读着“判决书”：
“我们非常遗憾地确认，贵公司的风险评级仍然处于我们信贷政策绝对禁止的红色区域。
出于对所有储户资金安全和银行稳健运营的绝对负责，我们无法通过这笔贷款的审批。这个决定，也是最终决定。”
“砰！”
张成手中的手杖猛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巨响！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强撑的体面和卑微的恳求，一股被戏耍、被抛弃的滔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
“最终决定？！放屁！”
张成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虚弱而剧烈摇晃，他指着连战，声音因为嘶吼而破音变形，充满了绝望的咆哮：
“借口！都是借口！什么风险评估？什么法律纠纷？狗屁不通！
以前比这更大的风险你们都担过！为什么这次就不行？！就因为张家现在落了难？！就因为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我们是盛江金融的会员！交了十几年的真金白银！买了你们的股份！
你们有义务！有责任在会员困难的时候提供支持！
这是写在会员章程里的！你们现在就是落井下石！就是见死不救！连战！
你给我清楚！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这么干？！是不是……”
“吱呀——”
就在这时，贵宾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走廊的光线，缓缓走了进来。
深灰色的西装剪裁完美，衬得他身姿如松，步伐沉稳而从容，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气场。
正是张河。
会议室里瞬间死寂！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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