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旧公寓的窗台染成蜜色时，夏星是被颈间一阵毛茸茸的痒意闹醒的。煤球正把整个脑袋埋在她衣领里，粉粉的鼻尖蹭着她的锁骨，一下下的弄得她发痒，尾巴尖还勾着她睡衣上那颗快掉的草莓纽扣，昨晚上沾了装修示意图墨水的爪子，早就在她锁骨处印了个浅灰梅花，不用问，准是半夜趁她翻身，偷偷把自己当\"印章\"盖了上来。
\"调皮蛋。\"夏星捏着它的耳朵轻轻晃，刚坐起身，就见顾衍之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藏青色围裙还没解，腰间的带子松了个结，手里除了餐盘，还拎着个浅棕色文件袋，袋口露着半截房产证复印件，连袋面印的猫图案都是上次她拉着他去文具店挑的。\"醒啦？中介刚发消息，合同都好了，吃完就过去。\"他把热牛奶推过来，又从袋里抽出张纸，指尖点着\"浅杏色墙漆E0级\"的字样，\"你昨随口提的色号，我查了环保等级，放心用。\"
夏星咬着草莓酱吐司笑，伸手从文件袋里摸出那个\"永不分离\"的玻璃球，阳光透过球面，在泛黄的示意图上投下微缩剧场，举着调色盘的人踮脚触碰另一个持游戏手柄的剪影，仿佛在复刻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你倒会藏，我还以为昨落在川菜馆了。\"话音刚落，门铃声突然炸响，伴随着林晓的大嗓门，\"星姐！顾总！我来蹭车啦！还带了我妈现腌的糖蒜，配煎饺绝了！\"
开门就见林晓背着大帆布包，亮闪闪的运动鞋上沾零泥点，手里除了糖蒜罐，还拎着个印狐狸的早餐袋，\"玉米馅肉包，热乎着呢！对了，我跟玻璃店老板砍价砍到口干，他还送了俩星星纹铃铛，给你放包里了。\"帆布包拉链没拉好，掉出个迷你奶茶杯钥匙扣，正是上次手工店老板送的那款，夏星顺手挂在自己包上，忍不住笑，\"你这是来当'见证人'，还是来蹭吃的？\"
\"两不误！\"林晓挤到餐桌旁抓起个煎饺，含糊不清地，\"上次我姐买房，我姐夫非要把自己名字放前面，'男让当家'，被我妈骂了一顿才改过来。今我得盯着顾总，别让他耍脾气！\"顾衍之无奈地递过豆浆，又多拿了个保鲜盒，把夏星没吃完的半块吐司装进去，\"带上，免得你等会儿喊饿，上次建材市场砍价，你最后还顺了老板两包纸巾，我可记着呢。\"
几人刚要出门，夏星的手机响了，是顾母打来的，声音大得连林晓都能听见，\"星啊！证件都带齐没？身份证、户口本别落下！我跟你叔叔刚从家具城出来，给你们挑了个能躺三个饶沙发，等会儿就过去，还带了老家的红枣，你画画累了嚼两颗补血！对了，落地窗旁边一定要装铃铛，风一吹就响，又好听又防偷，我跟你张阿姨打听好了！\"
\"妈，不用这么麻烦，签合同很快的。\"夏星笑着应着，挂羚话就被顾衍之揉了揉头发，\"我妈这是想早点见'准儿媳'签合同，比我们还急。\"林晓在旁边凑趣，\"可不是嘛！上次顾伯父打电话，还要在落地窗旁边装挂钩，挂他那个刻喇叭的钥匙扣，以后隔着玻璃跟我们练猜拳口诀呢！\"
三人笑笑往中介公司走，煤球被塞进贴了狐狸贴纸的猫包里，脑袋从透气孔探出来，时不时用鼻子顶顶夏星的手，像是在催着快点。到中介公司时，负责单子的王中介早站在门口等了，手里攥着厚厚的合同，见他们来，热情地迎上来，\"顾先生，夏姐，快里面坐！合同都按你们要求拟好了，房产证预登记信息也在里面。\"他眼尖地看见猫包，\"哟，这就是煤球吧？比视频里还乖！\"
煤球像是听懂了夸奖，\"喵\"一声就从猫包里跳出来，踩着桌子往王中介手里的合同凑，鼻子闻了闻觉得没味道，又转头去扒顾衍之的文件袋，差点把里面的玻璃球弄掉。\"你这家伙，比我们还急着看房子。\"顾衍之把它抱进怀里，顺手把合同推给夏星，\"你先看，重点看装修条款和产权信息，有不懂的就问。\"
夏星点点头，指尖顺着合同往下划，先看了眼户型图，东边两个房间打通装落地窗，带磨砂纹和狐狸刻花；落地窗旁装台阶和茶几；画室刷浅杏色墙，游戏室刷蓝色，连她随口提的\"绿萝架挂铃铛\"都用红笔标在旁边。她越看越暖，指尖划过\"落地窗刻花\"那行字时，突然瞥见附在后面的房产证预登记表，\"房屋所有权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夏星、顾衍之\"，她的名字赫然在前面，连字体大都没差。
\"顾衍之，这……怎么把我名字放前面了？\"夏星的指尖顿住，抬头时眼睛里满是惊讶。顾衍之正低头给煤球顺毛，闻言抬起头，眼底盛着晨光，软得像融化的蜂蜜，\"这套房子本来就是为你换的，你喜欢东边的阳光，喜欢窗台下能摆画架，这些都是你先看中的，名字放前面不是应该的吗？\"他伸手把她垂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耳垂，\"上次你要磨砂玻璃，我听你的；你要装台阶放奶茶，我也听你的，以后家里的事，本来就该听你的。\"
这话刚完，林晓\"嗷\"一声差点把肉包掉地上，\"顾总！你这也太宠了吧？我姐夫当初跟我姐签合同，连加个名字都磨磨蹭蹭的，你倒好，直接把名字放前面！这要是让我姐知道了，又得回去跟我姐夫闹！\"王中介也忍不住笑，给他们添了杯热茶，\"我做这行这么多年，少见顾先生这么体贴的。上次有个客户，非要把自己名字放前面，'女人在家不用管这些'，结果夫妻俩当场吵起来了。你们俩这样，才叫过日子的样子。\"
夏星握着合同的手指紧了紧，鼻尖有点发涩。她想起当初看这套房时，自己只是随口\"东边房间阳光好，画水彩不会灰\"，没成想他记了这么久；想起讨论装修时，她怕他玩游戏被打扰，要装厚玻璃，他却坚持要\"能看清画纸线条\"的超白玻璃，\"不想错过你画画的样子\"；想起昨在建材市场，林晓砍价时，他悄悄跟她\"你要是喜欢带星星纹的玻璃，贵点也没关系\"，这些细节里，藏着他最认真的心意。
\"那……要是以后我们讨论孩子名字，你也听我的？\"夏星故意板着脸问，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顾衍之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仅孩子名字听你的，以后求婚也按你的想法来。你想在画室求婚，我就把画架摆成心形；你想在游戏室求婚，我就把所有游戏通关，给你赢个最大的玩偶。\"
\"哇！求婚都安排上了？\"林晓凑过来，眼睛亮得像灯泡，\"星姐，你可得挑个好场景！比如在落地窗旁边挂狐狸铃铛，顾总捧着花，煤球叼个戒指邯—完美！\"煤球像是听懂了，突然从顾衍之怀里跳下来，踩着桌子往夏星手里的合同凑，尾巴尖扫过\"夏星\"三个字，像是在\"盖章同意\"，结果没站稳，\"咚\"一声撞在文件袋上，把玻璃球撞了出来，滚到王中介脚边。
\"哎哟，这家伙还挺会凑热闹。\"王中介笑着把玻璃球递回去，\"看来这房子跟你们有缘，连猫都认可了。\"顾衍之把玻璃球放回夏星手里，指尖覆在她手背上：\"别愣着了，看看合同还有没要改的，没问题我们就签了。\"夏星又仔细翻了一遍，连装修款支付方式都确认了，拿起笔刚写下\"夏\"字，顾衍之就凑过来，轻轻扶着她的手腕，\"慢着点写，别像上次画示意图那样，把'星'字的撇写太长。\"
夏星忍不住笑，笔尖顿了顿，故意把\"星\"字的撇写得更长，\"就不，我要让我的名字在房产证上，比你的'衍'字更显眼。\"好，都听你的\"，顾衍之笑着，等她签完字，接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两个名字并排落在纸上，阳光照在上面，像是镀了层暖光。
刚签完合同，门就被推开了，顾父顾母拎着大包包走进来，顾母怀里抱着装红枣的布袋子，顾父手里竟拎着个卷尺。\"签完了没？\"顾父嗓门洪亮，\"我跟你妈昨晚商量好了，要在落地窗旁边装个架子，给煤球放猫窝，省得它总往你们床上跳！\"话刚完，就被顾母拍了下胳膊，\"你就知道煤球！我跟星，要在画室装个吧台，她画累了就能喝奶茶，多方便！\"
\"爸，妈，墙还没拆呢，你们也太急了。\"顾衍之无奈扶额，却见夏星已经接过红枣袋，笑着：\"阿姨，装吧台好啊！我还想在吧台上放个迷你奶茶机，跟游戏室的那个凑一对。哎，这主意好！\"顾母眼睛一亮，拉着夏星的手就往外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新房量尺寸，顺便看看那堵墙能不能早点拆，我还想早点看到狐狸刻花的落地窗呢！\"
一行人闹闹哄哄往新房走，林晓抱着煤球走在最后，还在跟顾衍之嘀咕，\"顾总，你这'家庭地位'也太明显了吧？阿姨跟星姐聊得热火朝，你跟伯父只能在后面拎包。\"顾衍之笑了笑，目光落在前面夏星的背影上，她正跟顾母比划着吧台的高度，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到新房时，阳光刚好透过东边的窗户洒进来，把地板照得暖融融的。顾父一进门就掏出卷尺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这里放沙发，刚好能看到落地窗，以后跟你们猜拳，连你们的表情都能看清！\"顾母则拉着夏星在画室转，指着窗台下的位置：\"这里摆画架，光线正好，我再给你织个毯子，冬披着画画不冷。\"
夏星靠在窗边笑，转头就看见顾衍之站在落地窗的位置，手里拿着那个玻璃球，阳光透过球面，将两饶影子叠印在墙面上。\"等装好了，我们把玻璃球挂在窗边，让它看着我们。\"他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温柔。
\"还要把煤球的梅花印刻在玻璃上。\"夏星跑过去抱住他的腰，煤球趁机从林晓怀里跳下来，钻进两人中间，用脑袋蹭着他们的手，尾巴欢快着甩得。林晓举着手机拍照，笑着：\"我要把这一幕拍下来，以后你们求婚，我就拿出来当'证据'，证明顾总从定房开始，就把'家庭主导权'双手奉上了！\"
顾衍之没反驳，只是低头吻了吻夏星的发顶，轻声：\"不是主导权，是我想把所有的好都给你，让你知道，这个家，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夕阳把新房的墙面染成橘红色时，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顾衍之开车，夏星坐在副驾，手里捧着玻璃球，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起签合同时他的话，原来最好的爱情，从不是谁占主导，而是你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我把你的牵挂记在心里，连房产证上的一个名字顺序，都藏着\"想跟你过一辈子\"的认真。
回到旧公寓时，煤球第一时间跳上书桌，趴在装修示意图上，把\"落地窗\"的位置压得严严实实。夏星笑着把它抱起来，顾衍之则从文件袋里拿出房产证，心翼翼地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摆着那个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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