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高台彻底炸开。
碎石像雨点般砸落，墨渊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了半尺，膝盖重重磕在断裂的黑曜石边缘。他顾不上疼，一把将灵汐拽进怀里，后背死死抵住一块倾斜的残碑，硬是用脊梁骨撑住了两人下坠的势头。
“别松手！”他吼得嗓子冒烟，声音在崩塌的轰鸣里几乎听不见。
灵汐的手还在抖，指尖离那颗血源圣晶不过寸许，可晶体已不再挣扎，安静地浮着，红光内敛，像是睡熟聊心脏。她手腕上的淡蓝纹路正缓缓流转，与晶体遥相呼应，仿佛血脉相连的脐带还没剪断。
夜影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左臂血肉模糊，黑绳只剩半截缠在腰上。他咬牙甩出最后一点灵力，把绳头绕在墨渊肩头，狠狠一拉：“走！再不走全得埋这儿！”
话音刚落，头顶穹顶裂开一道百丈长的口子，漆黑如墨的裂缝中涌出扭曲的风，卷着碎石和尘土往里吸。地面像纸一样撕开，祭坛一角轰然塌陷，三人立足之处只剩巴掌大的一块。
墨渊低头看怀里的灵汐——她眼皮颤动，嘴唇发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刚才那一招御灵真言耗得她连站都站不稳，现在还能维持共鸣，已经是拼了命。
“行啊，收个破石头都能收出人命来。”他咧嘴，满是血渍的牙齿一龇，“下次我让你收个萝卜，是不是还得搭上半条命？”
灵汐没力气回嘴，只是轻轻晃了下手腕，那颗圣晶便缓缓飘起，落入她随身的灵物袋郑袋子微微鼓起，表面泛过一层血光，随即归于平静。
可就在这瞬间，整个秘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
不是风声，不是石裂声，更像是某种古老阵法被强行抽干灵脉时的惨剑四面墙壁上的符文疯狂闪烁，忽明忽暗，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重力开始错乱，一块万斤巨石悬在半空，缓缓旋转，然后猛地砸向另一根支柱。
咔嚓！
又一根石柱断了。
空间像被打碎的镜子，蛛网般的裂痕遍布每一寸岩壁，裂缝深处透出幽蓝光芒，像是通往未知世界的门缝正在开启。
“这地方要完蛋了。”夜影喘着粗气，眼神却亮得吓人，“而且不是自然崩塌，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撕开的。”
墨渊眯眼扫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玄黄尊者残魂临消散前过一句怪话：“界域锚点若断，星移之隙自现，非死路，乃生门。”
当时他还当是老家伙临死放屁，现在看来……
“老夜！”他猛地抬头，“前面那道最大的裂缝，你看出门道没？”
夜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道裂缝宽约三丈，边缘泛着幽蓝微光，不像其他裂缝那样漆黑无底，反而有种奇异的流动感，像是水波在缓慢荡漾。
“那是……空间褶皱？”夜影瞳孔一缩，“有人或什么东西，在另一侧拉开了通道！”
“管他谁拉的！”墨渊一把将灵汐背上，麻衣被血和汗浸透，贴在背上黏糊糊的，“总比等死强。跳进去，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你还有心思吃饭？”夜影差点笑出声，可嘴角刚扬起就扯到了伤口，疼得直抽气。
“我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挖坟？”墨渊活动了下肩膀，确保灵汐绑牢，“再，万一里面是个宝库呢？我顺手再捞几具古尸，卖了换丹药，岂不美哉？”
夜影翻了个白眼，知道这家伙又开始胡扯掩饰紧张了。但他没拆穿，反而扯住剩下那截黑绳，绕在三人腰间打了个死结：“抓紧了，落地要是散了架，没人给你收尸。”
墨渊点点头，目光死死盯着那道幽蓝裂缝。它离他们不过二十步，可每一步脚下都在塌陷，碎石不断滚入虚空，连回声都没樱
“走！”
他低喝一声，背着灵汐猛冲而出。
一步踏下，地面崩裂，他借力跃起，身形如箭射向裂缝。夜影紧随其后，一脚踹在即将闭合的岩台上，借反冲之力跟上。
就在他们腾空的刹那——
轰！！！
整座秘地轰然坍塌，所有石柱、高台、符阵在同一瞬化作齑粉，被无数裂缝吞噬。狂暴的空间乱流席卷全场，灵气暴乱成漩涡，连空气都被撕成碎片。
墨渊只觉背后一股巨力推来，像是有只无形大手要把他拍进虚无。他本能地蜷身护住灵汐，同时伸手去抓夜影。
差半尺。
夜影的手指擦过他的指尖，下一秒就被乱流卷偏数丈。
“操！”墨渊怒吼，想调属性点稳住身形，可系统界面依旧灰暗，一点反应都没樱
千钧一发之际，灵汐的灵物袋突然震了一下。
嗡——
一圈血色涟漪自袋口扩散，短暂压住了周围的紊乱气流。那股力量虽弱，却精准地将夜影推回了几尺。
夜影趁机甩出最后一段黑绳，勾住墨渊腰间的杂物袋，用力一拽，三人终于重新靠拢。
“你家丫头……关键时刻真靠谱。”夜影咳了口血，笑得难看。
“那是。”墨渊咧嘴，“不然我早把她卖了换功法了。”
话音未落，下方深渊猛然扩张，原本分散的裂缝开始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如同巨兽张开的嘴，正疯狂吞噬一牵
而他们正朝着那幽蓝裂缝急速坠去。
风在耳边呼啸，身体失重，意识开始模糊。墨渊死死抱住灵汐，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喷在自己脖颈上，烫得惊人。
就在即将撞入裂缝的瞬间——
体内那枚混沌之子印记，毫无征兆地烫了一下。
不是疼痛，也不是灼热，更像是一颗沉睡的种子，被人轻轻敲了敲壳。
紧接着，识海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仿佛有扇门，开了一条缝。
墨渊猛地睁眼。
视野被强光吞没。
下一刻，三人身影彻底消失在幽蓝裂缝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湮灭的废墟，和仍在缓缓闭合的空间裂痕。
风停了。
光灭了。
秘地，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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