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会元！公子是会元！！”
声嘶力竭的喊声来自一个同样挤在前面的家仆。
他喊完后立刻转身，疯了一样往外挤，挤到福德身边，紧紧拉着福德的手。
“德叔，公子是榜首！”
这一声宣告，如同惊雷炸响在人群头顶。
“江停？哪个江停？”
“是那位杨帝师的弟子吧？”
“老！竟真是她！那她不是连中三元了？！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了不得！了不得啊！”
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由衷敬佩……种种情绪在无数张脸上交织闪现。
福德猛地攥紧了拳头，花白的胡子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嘴唇哆嗦着，反复喃喃：“好……好……好孩子……好孩子啊！”
他激动得下意识地抓住身边诺棋的胳膊。
诺棋迅速反手扶住他，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一直提着的气，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用力地跳动着。
“哎哟！哎哟喂！祖宗保佑！菩萨保佑！会元！真是会元啊！”
李福的反应最为夸张。
他猛地一拍大腿，胖脸上瞬间笑开了花，眼睛眯成两条缝，激动得原地蹦了一下，差点带倒身边的太监。
他一把抓住那太监的胳膊，用力摇晃。
“听到了吗？！”
“是会元！头名！快！快！别愣着了！快跑！回去报喜！”他连声催促，声音因极度兴奋而尖利得变流。
“我就知道她能行！”
“我就知道江停一定能行的！”
太监被他摇得晕头转向，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挤出人群，飞奔而去。
李福又赶紧推另外三个：“你们也去！去杨府！再去……呃，反正跑去报喜！大声喊！让所有人都知道！快！”
他看着太监们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搓着手，兴奋得无以复加，转头对福德和诺棋道：
“大的喜事！大的喜事啊！江停不愧是江停！”
人群的喧嚣还在继续，目光依旧聚焦在“江停”这个名字上，议论纷纷。
而就在这片沸腾的声浪中，距离诺棋他们不远处，一个穿着半旧青衫、神情颇为紧张的年轻男子也紧张地看着榜单。
他的目光看到第一名的江停，眼中露出一丝由衷的喜悦，但转而又被担忧替代。
他的目光继续逡巡在榜单上，最后落在邻七行的位置上。
那里，“客达”两个字，清晰无比。
他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眼睛瞪得极大，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确认那个名字，那个籍贯。
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远去，世界只剩下他和榜上那个名字。
渐渐地，他的眼眶红了，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猛地抬手捂住了嘴，似乎想堵住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
然而滚烫的泪水却争先恐后地从指缝中涌出，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寒窗十数载，所有的痛苦，坚持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归宿。
他缓缓蹲了下去，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发出压抑至极的哽咽。
周围有人注意到他，投来或理解或好奇的目光，但此刻的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关他人。
“第七！客达你是第七！”
一声惊喜的呼喊从他旁边响起。
那是他的同乡好友，他同样被挤得衣衫不整，此刻正激动地拍打着他的背。
“你中了！第七名呢！太好了！太好了！”
“我回去就把消息告诉大家，大家肯定得高兴疯了！”这声呼喊让他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大娘她们，叔叔伯伯们都你是个有本事的……你就是个有本事的，太好了，太好了！我今晚就赶回去……赶回去……”
热烈的气氛依旧弥漫，大多数饶注意力开始向下移动。
“第二名是郑文博！冀州郑氏的公子！”
“果然是他！家学渊源啊！”
“郑氏这次可是扬眉吐气了！”
“郑氏哪需要这点东西扬眉吐气，人家郑氏就没不硬气的时候！”
提及郑文博，众饶语气中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叹服。
郑家乃北方顶尖世族，世代簪缨，郑文博本人更是早负才名，被视为此次夺魁的热门人选之一。
他得中第二，在众人看来，实至名归，虽略逊于横空出世的江停，但依旧是令人仰望的成绩。
想必此刻，郑家的仆人早已飞驰在报喜的路上，郑府门前不久便会车马喧阗，贺客盈门。
“第三名是司徒荣！徐州的司徒家！”
“司徒氏虽不比往年，底蕴犹在啊。”
“司徒公子此次也算是重振家声了。”
比起郑文博，众人对司徒荣的议论则掺杂了一丝感慨。
徐州司徒氏曾是能与郑氏分庭抗礼的豪门，近些年稍显沉寂。
司徒荣取得第三的名次，无疑是一剂强有力的振兴家族的希望。
人们仿佛能看到一个老牌世家借此机会，试图重回权力中心的努力。
不光是讨论的人如此像，司徒荣本人也一样大大松了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甚至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第三名，对他、对此刻的司徒家族而言，已是一剂强有力的强心针。
他不需要去争那虚无缥缈的头名，这个名次足以稳固家族声望，并为将来铺平道路。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身旁激动的随从低声道：“快，写信回家中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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