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恩能感觉到黑瞎子投过来的注视，他就在前方拐角的阴影里，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却瞒不过他。
远处安全屋方向隐约传来压低的人声和少量蛇群的窸窣声。
予恩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随时准备弹出袖中藏着的薄龋
他在等，等一个黑瞎子按捺不住先动的破绽。
轰隆隆！
脚下的地面没有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头顶的岩壁大块大块的碎石和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沙粒倾泻而下！
整个通道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
予恩立刻伏低身体，紧贴住一块相对稳固的基座，予恩微眯着眼，透过弥漫的烟尘，盯着黑瞎子刚才所在的方向。
嘶啦！嘶啦！
湿滑黏腻的声音在烟尘和震动的轰鸣中响起！通道两侧那看似坚硬的、布满青苔和菌斑的墙壁，数条表面覆盖着滑腻黏液和吸盘的暗红色触手从缝隙狂暴地伸了出来！
直扑那个九门人离开的拐角过去！
黑瞎子藏身的拐角瞬间被数条狂舞的触手淹没！烟尘中，只听到几声短促而凌厉的刀锋破空声，以及触手被劈中时发出的沉闷“噗嗤”声。
“操！”一声低沉的咒骂从烟尘和触手的包围中传出。
予恩听着心情很是愉悦。
轰！黑瞎子藏身的那片区域彻底塌陷！烟尘冲。
予恩伏在上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些触手在摧毁了拐角后，并未停下，应该是涌向了不远处张衵山他们进入的那扇“安全屋”铁门！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整个通道都在随之颤抖。
那扇由特殊石材构筑、能抵御蛇群的门户，在触手的轰击下剧烈震颤。
门框周围的墙壁簌簌掉落碎石，但门体本身，竟真的没有被直接砸开只是凹陷进去！每一次撞击，都让门后传来压抑的惊呼和器物翻倒的声音。
另外触手疯狂地扫荡着通道的其他角落，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黑瞎子已经朝着与安全屋相反、通道更深处疾冲而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予恩的感知范围内。
那几条触手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在原地狂暴地挥舞了几下，砸得石屑纷飞，最终缓缓缩回了它们破壁而出的黑暗孔洞中，只留下被蹂躏得一片狼藉的通道和呛饶烟尘。
震动渐渐平息，只剩下沙粒偶尔滚落的细碎声响和弥漫的尘埃。
予恩缓缓从藏身的地方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沙粒。冷漠地扫了一眼黑瞎子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那扇依旧紧闭、但表面布满撞击凹痕和粘稠液体的铁门。
门内隐隐传来压抑的争吵和苏万的哭腔呼喊。
予恩没有去追黑瞎子，也不打算靠近那扇门。
抬起头，目光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投向头顶上方。
上面，有人下来了。才又惊动了那个大家伙。
会是谁呢？
不再迟疑，予恩转身，朝着通道深处，迈开了脚步。
迅速远离这片刚刚上演过惊魂的战场。现在，他需要尽快找到汪牧，重新调整计划。
谢语辰、黑瞎子、吴携这几个麻烦，得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处理。
通道曲折向下，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弥漫着一种陈腐的水汽和淡淡的铁锈味。
予恩的脚步声在寂静中被放大，予恩身体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感官全开。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一个相对开阔的转角处，传来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三个饶气息。
予恩停下脚步，隐在一块半人高的木板后。
那边脚步声也停了。
“予恩？”一个放低、带着不确定的熟悉声音响起，是汪牧。
予恩从阴影后走了出来。
昏暗中，汪牧的身影率先显现，他手里握着一把沾着黑绿色黏液的短刀。身后，跟着汪渊和汪程。
两人身上都带着伤，汪渊的手臂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着，渗出血迹，汪程的额角也有一道新鲜的擦伤，神情疲惫低落。
他们看到予恩，松了口气。
三饶队伍里，少了一个。
“汪牧。”予恩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平淡，“你让三个人下来。还有一个呢？”
汪渊、汪程捏紧了拳头。
“汪淇……被黑瞎子杀了。”
予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轻点了下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哦。”
随即，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谢语辰、黑瞎子、吴携交给你们解决，没问题吧？”
汪牧迎上予恩的视线，想什么——关于予恩独自行动的危险，还有关于这个世界对他的限制……但最终，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他了解眼前的人。予恩的决定，以前不会改变，现在也不会。
“没问题。他们三个，我们会处理掉。”
汪牧不想再问原因，也不需要问。予恩指向谁，谁就是目标。
汪牧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
“你自己心。”
接着语气森然的问。“要他们的命吗？”
予恩嘴角向上弯了一下，理所当然的回答。
“当然，你要是能把他们跟谢链环一样抓住就更好了。张衵山，还有外面那些九门的残余还是什么人，我来处理就校”
汪牧点零头，没有再多一个字。
他转向汪渊和汪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听到了？谢语辰，黑瞎子，吴携。死活不论，不能抓住，就要他们死。清理干净。”
“是！”
汪渊和汪程挺直了脊背，脸上的低落和疲惫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分头找。黑瞎子刚被那东西撵进来，跑不远。吴携他们缩在壳里，总会出来透气。”
汪牧快速部署。
“发现目标，信号联络。优先确保击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汪牧最后看了予恩一眼。随即，手一挥，带着汪渊和汪程，融入黑暗散开，分别朝着不同的岔道潜行而去。
予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消失。
“鸭梨……林续他……”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恐慌。
予恩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转过身，目光投向前面，那里会是他下一个屠宰场的入口。
予恩的手指摩挲着袖中冰冷的薄刃边缘，感受着那锋锐的寒意。
九门的虫子……
迈开脚步，予恩的身影落入黑暗，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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