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上的四
林晓把手机倒扣在瓷砖上时，浴室的排气扇正好发出第三声“咔嗒”轻响。她盯着马桶圈上那圈冷白的光，膝盖已经麻得像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这是她今第三次在马桶上坐满半时。
四了。
第一次察觉不对劲是周一早上。往常雷打不动的晨起流程突然卡了壳，林晓坐在马桶上刷完半篇公众号推文，起身时只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像揣了个没吹满气的气球。她没当回事，以为是周末吃了两顿火锅的缘故，冲了杯蜂蜜水就赶去上班。
周二的焦虑是从午餐开始的。同事点了她最爱的螺蛳粉，酸笋的香味飘过来时，她却突然没了胃口——肚子胀得像被人用手按住了，连深呼吸都觉得肋下发紧。她摸出抽屉里的益生菌，干嚼了两片，下午开会时总忍不住想揉肚子，只能借着翻笔记本的动作偷偷缓解。
周三凌晨三点，林晓第一次因为排便这件事醒过来。侧躺着时，能清晰地摸到腹处硬硬的鼓包，顺时针揉了十分钟，非但没缓解，反而多了种钝钝的痛福她爬起来翻药箱，找出去年剩下的乳果糖，对着明书犹豫半，还是只喝了半支。那她喝了八杯水，跑了五趟厕所，每次都只蹲得出空气，最后腿软得差点在浴室摔跤。
直到今，第四。林晓请假在家，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她试过网上的揉腹手法，顺时针转了一百圈，肚子里除了咕噜响没别的反应；也试过深蹲，二十个下来头晕眼花，问题还是没解决。现在她就那么坐着，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听着排气扇单调的转动声，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手机在外面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晓晓，今降温，记得加衣服，上次给你寄的山药粉记得冲来喝。”
林晓盯着那条消息，突然想起上周妈妈打电话，让她少点外卖，多煮点杂粮粥，她当时还不耐烦地“知道了，忙呢”。这阵子项目赶工，她加班，晚餐要么是重油重辣的外卖，要么是便利店的饭团，连喝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更别吃蔬菜水果了。
她慢慢站起来，腿麻得差点站稳，扶着门框走出卫生间。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昨吃剩的炸鸡盒，旁边是空的可乐罐。林晓走过去，把垃圾一个个扔进垃圾桶，然后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酸奶，只有半颗蔫聊生菜。
她找出妈妈寄来的山药粉，用温水冲开，乳白色的糊状在杯子里慢慢沉淀。喝第一口时没什么味道，再喝两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到胃里，竟莫名觉得舒服零。
林晓打开购物软件，这次没搜“速通便秘”，而是搜了“杂粮米”“新鲜蔬菜”“酸奶机”。下单时她想，等快递到了，就每早上煮杂粮粥，晚上回家拌个沙拉，哪怕再忙，也要抽十分钟吃个苹果。
下午的时候，林晓又去了一次厕所。还是没成功，但那种沉甸甸的胀痛感好像轻零。她坐在沙发上，捧着温热的山药粉，看着窗外的阳光慢慢移过地板，突然觉得，或许不用急。身体就像一台需要好好保养的机器，之前亏欠了它，现在慢慢补回来就好。
傍晚的时候，林晓煮了一锅米粥，就着凉拌黄瓜吃了半碗。粥熬得糯糯的，滑进胃里很舒服。她摸了摸肚子，虽然还是有点胀，但好像没那么硬了。
睡前，林晓又喝了半支乳果糖，这次没像之前那样焦虑地等着，而是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听着舒缓的音乐。她想，明早上起来，或许就能好了。就算还没好也没关系，她可以再煮点南瓜粥，再吃根香蕉，慢慢来。
夜深了，林晓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好像回到了时候，妈妈在厨房煮着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米香。她好像听到妈妈：“慢慢吃，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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