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终于无力地沉入地平线，将空染成一片凄艳的紫红，旋即被迅速蔓延的墨色吞噬。庞大的迁徙队伍，无论是上的灵舟舰队还是地上的人流长龙，都仿佛遵循着某种无声的号令，缓缓停止了前进。
空之中，为首的几艘奢华灵舟——君无悔的移动仙宫、雷部长的威严座驾、炎皇的朱雀旗舰以及三大宗门的核心神舟——率先亮起了柔和却璀璨的灵光，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稳稳地悬停在云层之上。它们甚至不需要落地，内部的阵法自成一界，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元力和舒适的环境。隐约可见，那些楼阁亭台间，霓裳舞动，仙乐依旧，晚宴似乎才刚刚开始。下方的灵舟也依次悬停，灯光次第亮起，勾勒出空中堡垒的壮观轮廓，与凡尘彻底隔绝。
地面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停止前进的命令如同涟漪般向后传递，最终在队伍的末端引发了一片混乱而疲惫的骚动。人们如同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纷纷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喘息声、咳嗽声、孩童的哭闹声、因琐事引发的短暂争吵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荒野的寂静。
企业家们自然有早已准备好的、设施齐全的大型营帐，甚至自带的型阵法可以隔绝风寒与窥探。营地点起了明亮的灯火，炊烟袅袅，飘出诱饶食物香气。
而对于绝大多数人，尤其是队伍后半段和末尾的人们，所谓的“安营扎寨”不过是寻找一块相对平整的土地，挤在一起，用身体相互取暖，勉强抵御夜间的寒露。
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笼罩了大地，也掩盖了无数正在发生的悲欢与交易。
在人群边缘，那些灯光几乎无法触及的阴影里，一些身影在悄然活动。她们大多是那些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女性，其中不乏白日里艰难跟随的妓女。寒冷和饥饿是比任何鞭子都有效的驱策。
一个穿着单薄、冻得嘴唇发紫的年轻女子，搓着手，走向一个刚刚支起的火堆旁。火堆旁坐着几个看起来稍微“阔绰”些的宫企操作工。
她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带着颤抖：“大爷…行行好，能给口热汤吗？我…我什么都能做…”
火堆旁的一个中年汉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热汤？老子这汤可是加了肉干的，金贵着呢。”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过来，先让老子看看‘货’。”
火堆旁另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皱起眉头，用胳膊肘捅了捅那中年汉子，压低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人听见：“王老五，你他妈精虫上脑了？这荒郊野地的，这女的底细你清楚？瞧她那样子，谁知道是干什么营生的？万一身上不干净，带着病，你沾上了，烂了根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那被称为王老五的汉子动作一僵，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迟疑。黄汤和欲念上头的热度似乎被这话浇熄了几分。他再看向那女子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戒备，仿佛她真是什么沾不得的毒物。
那女子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那点强挤出来的笑容彻底垮掉，只剩下惨白和绝望。她“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膝盖磕出声闷响也浑然不觉。
“没有！没有病！大爷，求求你们，信我！”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在肮脏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沟壑，“我就是饿，太冷了……就一口吃的，一口热的……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我什么都肯做……求你们了……”
她一边哀求，一边笨拙地、几乎是匍匐着向前挪了一点，伸出冻得通红皲裂的手，似乎想去抓那汉子的裤脚，又不敢真的触碰，只能悬在半空，不住地颤抖。卑微和绝望像一层无形的罩子，将她牢牢扣在那一片被火光照亮的泥地里。
王老五被同伴得一愣，那点被酒精和夜色催化的邪火确实褪了些，但目光在女子瘦削却依稀能看出几分清秀的脸庞和单薄衣衫下微微发抖的身体上打了个转，贪婪和侥幸又占了上风。他啐了一口，嘿嘿干笑两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精明”：
“妈的，老子的元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行，先让老子检查检查，总行吧？反正看看也不掉块肉，要是没问题，爷亏待不了你！”
罢，他根本不等女子回应，或者根本不在意她的回应，借着酒劲和身强力壮，猛地探身，粗糙油腻的手就直接伸了过去。女子吓得惊呼一声，本能地想向后缩，却被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拽住了胳膊。
在周围几个汉子意味不明的注视下，在那跳跃的火光映照下，王老五竟真的就着那单薄的衣衫，粗鲁地查验起来。动作毫无尊重，如同检查牲口。
“啧……”他眯着眼，歪着头打量，片刻后松手，仿佛完成了什么严肃的评估，拍了拍手，对着同伴，也像是对那女子宣布结论，“还行还行，老子还以为多破烂呢……看着是黑零，没啥大毛病，能用！”
那女子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脸埋在臂弯里，不敢抬头，只有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漏出来。
王老五咂咂嘴，一副谈买卖的口吻：“行了，别嚎了。爷开个价，五块下品元石，包你今晚这顿饭，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女子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混着泥污，眼里满是屈辱，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牵她声音尖利而急促，带着最后的挣扎：“十块！大爷，求您了，十块下品元石！再加这顿饭！我……我什么都能干，真的！十块……”
“操！十块？你他妈以为自己有多漂亮？”王老五眼睛一瞪，但看着对方那绝望又急切的样子，知道这买卖成了，只是价格问题。他故意皱起眉，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八块！最多八块！爱干干，不干滚！这荒郊野岭，想换口饭吃的又不止你一个！”
“十块……大爷，十块我就……”女子跪爬着又凑近一点，哀声坚持，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哭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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